白胜男的一句“懂法之人”涵盖了除左煦外的全部朝臣,而朝臣不懂律法显然和不会处理政务一样严重,胆小的朝臣已经被冷汗湿了衣衫,身居高位的也不免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这样敲打。
“左煦,朕交给你个任务。你啊,把自己认为的,律法中太重或太轻的条文都挑出来呈给朕,再就是把你认为如今律法中尚缺的内容整理一下,也呈给朕看看。只有律法完善,国家治理才能有法可依,而有法可依才能逐步做到‘除暴安良’,你说对吧。”
“陛下所言甚是!臣遵旨!”
左煦出身世家,与不识字更无处学习律法的平头百姓不同,他自幼就有名师教导,有机会接触律法并熟读,后来他又执掌刑部,更是日日与律法打交道。
一个人越是熟悉什么,越是能看出漏洞和缺憾,左煦早就有修改律法的念头,但苦于先帝始终不听取自己的奏呈,有才无处施展,如今陛下露出要修律的苗头,如何让他不欣喜!
“关于律法,季洵也有些许见识,明日一早我让他去刑部找你,你带带他。”
前几日,白胜男在封赏黑风寨众人后又单独给季洵加封,虽然加封的是个闲职,但毕竟隶属正二品,领朝廷俸禄,众臣心有怨言不敢说,如今陛下在修律方面重用此人,不免摩拳擦掌的想看他出糗。
“陛下说的是黑风寨的少当家?”
左煦一向不屑于留意那些八卦闲谈,但朝中对于季洵的风言风语实在太多,多到他家的饭桌上都少不了几句。他不知道外面疯传的季洵就是原季国储君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虽说无风不起浪,但他是个严于律己之人,口风很严谨,又不认为臣子可以议论陛下私事,所以只要陛下没有昭告天下,他就宁可相信那些传言都是假的,这也是他为人臣对陛下尽忠的表现之一。
“正是,季洵聪慧,律法研习方面是朕亲自教导的。”见左煦诧异,白胜男谦逊的笑了笑,“左大人别因此对季洵有太大的奢望才是,朕对律法方面的研究不如你,季洵虽理解的很通彻,但说到底朕这个师傅就是个一瓶不满的半吊子,季洵青出于蓝的发挥空间也是有限的,你可要好好教导,做好他的第二任师傅才是!”
“陛下说笑了,臣虽日夜研究律法却也算不上精通,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臣正需要季大人这样的人才来互补呢!陛下放心,臣一定与季大人好好切磋,查漏补缺!”
只要能修律法,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哪怕给大字不识的宦官打下手左煦都愿意。
司徒林看着左煦高兴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蒙了尘的眸子里那份欢喜无异于洋洋得意、小人得志。
“说回梁桓追,利州女婴塔一事想必诸位都略有耳闻,但梁桓追的罪孽远不仅是治州不严,贪赃枉法、收钱换命、贪污治水修堤之款、屠杀灾民的千坟冢,桩桩件件都有理有据。”
大殿上不知谁听到“千坟冢”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白胜男听了个真切,冷哼一声,“他的罪是卫元庭大人清查的,等卫大人身子好些,会由她将证据和相关文书从内廷司上交刑部,到时候史官也一并去查看,别说朕蒙人。”
“臣等不敢。”
听利州周府说皇上不过是朝臣豢养金丝雀的说法,白胜男自然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小瞧了这群人畜无害的朝臣。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个弓着的身子,最后落在首位司徒林的身上,白胜男知道他垂涎左相的位置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急于扩大自己的党羽、置李瑞旧部于死地,但左相这个位置,她还不想这么轻松的给到这个老滑头。
“司徒大人,听说过捐官买官一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