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之差,意思却截然不同,中年小吏刹那间知道该怎么选择,拎着水桶赔笑着道:
“卑职给您带路,程御史这边请!”
程俊满意点头道:“走吧。”
张文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等到中年小吏哼哧哼哧拎着水桶在前面带路,方才回过神来,走上前紧跟程俊,钦佩道:
“处侠兄,你风采还是不减在西市的时候,三言两语,就把他说服了。”
程俊瞅着走慢了几分的刑部小吏,淡淡道:“我不是说服,我是玩真的。”
前面小吏浑身一个激灵,当即走的更快了几分。
来到刑部门口,刑部小吏满头大汗的拎着沉重水桶,刚刚放在台阶上,就听到刑部中响起一道不满的声音:
“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渴死在这!哎,你怎么不让张铜牙拎着水桶,这是他的活,你干什么?”
中年小吏看着一个中老年属吏走了出来,不停地给他使着眼色。
而此时,程俊和张文瓘并肩而行,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刑部门口。
听到中老年属吏中气十足的声音,程俊收敛起笑容,顿住脚步,凝视着他。
中老年属吏这才看到了身穿红袍的大高个,瞧见他头顶的獬豸冠,心中一惊,御史台的人......
面貌如此年轻,还长得这般魁梧,又穿着红袍,御史台中只有一人如此。
中老年属吏赶忙行礼道:
“卑职见过程御史。”
这刑部的风气是谁带坏的,一个个在这职场霸凌......程俊打量着对方,这名中老年属吏,五十多岁,身材瘦削,眉宇间透着干练的气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老年属吏道:“卑职梁翰。”
程俊再问道:“刚才你叫张文瓘什么来着,叫他‘铜牙’?”
“......”
中老年属吏抿着嘴唇,不敢吭声,他想起来,张文瓘的实习官,就是程俊帮他争取来的。
张文瓘能从实习官转正为九品官的司门主事,也是程俊的帮衬。
很显然,程俊现在说这话,就是在替张文瓘撑腰。
此时此刻,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拎水桶的人是中年小吏了,也明白为什么中年小吏刚才对他不停地使眼色。
见他不吭声,程俊缓缓道:“你现在装傻,已经晚了,我刚才听得很清楚,梁翰,你藐视上官了,知道吗?”
中老年属吏连忙赔礼道:“程御史恕罪。”
程俊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藐视我,让我恕你什么罪?”
中老年属吏小声道:“您是御史.....”
程俊笑容善良道:“你是怕我参你?那你就更是找错人了。”
“御史是天子耳目,风闻奏事,听到的事,看到的事,都要奏明陛下,没有独断专行之权,所以,你要让陛下恕你的罪,而不是找我。”
中老年属吏顿时慌了,属实没想到一件小事,他竟然要上奏天子,急声道:“卑职只是一个刑部属吏.....”
程俊抬手打住他,笑呵呵道:“刑部属吏?你当真有把自己当属吏了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要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就不敢这般藐视上官了。”
听到这话,中老年属吏明白过来,转头看向程俊身旁的少年,不停地行礼,哀求道:
“张主事,以前是卑职做得不对,卑职该罚,您想怎么罚卑职都行,您帮帮忙,让程御史收了神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