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伸手挽着姜鹤的胳膊,抓着她的手。
“姜鹤。”
“嗯。”
祁晏顿了顿:“我以后,不会再那么急躁了。”
姜鹤不解,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巴车好似经过了一个减速带,像是过陡坡似的,没坐稳的人就摇晃了一下。
他们两人也不意外,祁晏的头短暂的抬起,他便坐直身子,重新调整了下坐姿,紧接着又靠了上来。
“不会再那么不计后果的动手。”
祁晏以前跟左轩他们在一起,一群大男生,打打闹闹惯了,就算挂了彩也不别扭,照样乐呵呵的。
但是姜鹤是女生,夏夏和孟佳也都在,他和沈哲两个人男生倒是没事,这几个女生万一有个小磕小碰的就不说了,即便是手上拉一道口子都是受罪的事。
他当时一时头热,便忘记考虑这些。
如今想起来心里全然都是后怕。
姜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随即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好,有时候在外面是得要考虑这些,咱们也不知道对方过的怎么样,心里是不是刚受过气,也有可能人家孤家寡人,咱们...”
姜鹤顿了下,才又开口:“说不定人家一冲动就动刀子了,谁受伤了都不好过。”
祁晏靠在姜鹤的肩膀上,点了点头,顺从的不像话。
姜鹤没忍住,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下。
祁晏打架,她感觉他仗义,勇敢。
祁晏复盘,自责,她又觉得他沉稳,知错就改。
姜鹤顿时失笑,她怎么就觉得祁晏哪都好?
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嘴欠样子,姜鹤虽时时怼他,跟他呛嘴,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副面孔的他,也无端的具有吸引力。
“好了,别想了,那事儿不是已经留在周家村的那家酸辣粉店了。”
祁晏玩着姜鹤的手指,半晌后,他声音轻轻的:“姜鹤,你是不是研究过心理学?”
姜鹤嘴角憋着笑:“你怎么知道?”
“嗯?”
“我学的儿童心理,专门针对三到八岁的儿童,祁晏,你几岁?”
“......”
就在姜鹤以为祁晏这种拽哥不会回答这种幼稚问题时,祁晏居然闷闷道:“七岁。”
姜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边在这玩闹着,冷不丁的,大巴车急刹了下,所有人都因着惯性被狠狠带了出去。
姜鹤也不例外,不过祁晏眼疾手快的起身,伸手拦在姜鹤身前,只一瞬间的功夫,他们又被砸向椅背。
车里的人被陆陆续续的摔醒。
祁晏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伸手把姜鹤座椅上的安全带系上。
姜鹤看了下祁晏的动作,道:“你也系上。”
话音刚落,姜鹤又转头准备提醒夏夏,谁料刚转身,就看见夏夏脸色十分不自然,在那扣着安全带,手上的动作半天不对。
安全带的扣子扣了几次都没能扣上。
姜鹤在车里的灯亮起的一瞬间,看见夏夏泛红的脸颊。
她吞咽了下,识趣的转开视线。
下一瞬间,王潇严肃的声音顺着车载话筒传来。
“通知一下,咱们的车出了点问题,轮胎气不足了,不能继续走,师傅现在要下去换一下轮胎,备用胎太重了,咱们车来几个男生帮帮忙,快点弄完咱们快点回学校,行吧,我就不点名了,大家自觉来。”
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男生积极的下了车。
姜鹤扭头看向祁晏,用眼神询问他。
祁晏微微挑了下眉:“我是朵娇花,搬不动轮胎。”
姜鹤闻言愣了瞬间,而后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向上那么看他,一言不发。
“......”
祁晏失笑,妥协:“好好好,我去帮忙。”
他说着话便也起身往外走,姜鹤仰着脖子往前看,只见祁晏懒散的走着,走到沈云川那排时,瞄了沈云川一眼,下一刻便直接扯着沈云川的胳膊,半拽半劝说着,拉着沈云川也下了车跟他作伴。
这种在回校途中发生的意外事件,非但没有引起学生们的不满,反而还让他们心里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有些激动,有些无所适从,有些新奇,又有些脱离原定计划之外的恍惚。
众多同学纷纷伸长脖子往外看,谁料下一刻,王潇又着急的上来说:“师傅换轮胎要用千斤顶,车上不能坐人,所有人现在得下车,大巴车已经停在路边,咱们学生就在路边的台阶上稍微休息会儿,不准单独行动,不准乱跑听见了吗?”
她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又督促着车上的学生:“下车下车,快点!”
“诶呀,我还说能在车上睡一会儿呢。”
“走走走,下去看他们怎么换轮胎。”
“谁踩住我了?!”
“那个谁,你水杯掉地上了。”
顿时,车里一片喧嚣,车里几十个学生全部站了起来,乌泱泱的,说着笑着,声浪一阵阵传来,扰得人头发晕。
姜鹤仍旧坐在位置上,等着前面的人下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外走。
刚踏出大巴车门时,一阵新鲜的凉气就顺着姜鹤的鼻腔进入,顺着呼吸道传入五脏六腑,姜鹤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此刻天已经黑了,刚好这段路还是一个郊区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大巴车停在路边的一排大树下。
夜色朦胧,树影婆娑,时时有凉风刮过,姜鹤打了个冷颤,随后一抬眼,就看见了祁晏,他手插在兜里,懒散的站在一边。
黑夜中,感觉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五感却又莫名变得清晰,恍惚间,姜鹤好似看见祁晏在夜晚中朝她歪了歪头,嘴角还挂着笑。
虽然他们相隔了些距离,没有站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心却好似无比贴近。
沈云川站在他前面的几步距离,眉眼清隽,神色淡淡的。
姜鹤时常想,祁晏如果是一朵热情的红色蔷薇。
那沈云川一定是一朵高山雪莲,常年生长在寒冷的山巅,不苟言笑,清冷淡然,只有在遇到某个人时,才愿意毫无保留的朝她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