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是安川?
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魔力?
一个两个都好像不死在这里过不去一样?!
唐亦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那母亲怎么就派你一个过来?”
纪泞挠了挠头,“因为夫人说我出任务少,很多人都没见过我,不会那么容易招惹上仇家。”
唐亦荷:“……”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他揉了揉眉心,“找到宋清川是不是就代表亦初的毒百分百能解。”
纪泞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唐亦荷,“按理说是这样,但是不排除意外。”
“什么意外?你是说他可能把他师父和我父母的恩怨安在亦初身上?”唐亦荷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可是蓝应得罪的人不计其数,而这个宋清川却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顶多就是让那些人拉肚子拉到起不来,或是让他们生病,一病就是大半年不见好。
都是些不伤人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把他弟弟给弄死吧?!
“……不是,要是没办法保证他救亦初,那我们费尽苦心找他做什么?”唐亦荷有些无语,要找就得保证孙亦初能平安,否则找一个仇人回来,是怕孙亦初死的太慢吗?
纪泞显然也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可是仔细想想,现在能救孙亦初的,似乎确实只有这个宋清川了。
善毒,师从蓝应,一直以来都没人见过他的真容。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安全的,更何况这些还全是形容同一个人的。
只要他不动小心思在孙亦初身上,那单单救了孙亦初这一件事,玄鸦也会护他一辈子平安无事。
“这样,你联系人在安川附近找,我派人在这边附近找。他如果有心报复,就肯定会来找亦初。”唐亦荷抿了抿唇,如今只能让孙亦初成为棋子,这样才能引出这个宋清川。
“纪泞,要是毒解不了,会怎么样?”他忽然问道,要是毒解不了,孙亦初会怎么样呢?
纪泞垂眸想了想,道,“您要听传言还是事实?”
“有何区别?”唐亦荷挑了挑眉,没想过一个毒,居然还有传言与事实一分。
“传言,毒发之时人会失去意识,完全成为一个嗜血的疯子,狂暴,见人就砍。”纪泞说着说着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微微掀起眼皮看唐亦荷的神色,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不可怕吗?
“事实呢?”唐亦荷抬了抬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这些他都听说过,但是他想知道事实,他只想知道事实。
纪泞舔了舔唇,接着道:“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若是毒性来不及解,便会影响到大脑及神经,眼盲,哑巴,或是疯子,都有可能。会失去自理能力,完全变成一个废物……”
唐亦荷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找个地方住下,这段时间少来这边晃,免得被人发现亦初住在这边。”
纪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眼盲……”唐亦荷不敢相信这会是最后的结局,若是宋清川找不到,是不是孙亦初会失去那双永远明亮的眼睛,会渐渐看不见,说不出话,或是变得痴傻……
他不敢想象这些如果出现在孙亦初身上,他,厉澄,还有他们的父母该有多崩溃。
“宋清川……”唐亦荷眯了眯眼,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找到你,必须找到你!
二楼,孙亦初无聊的躺在床上刷视频,丝毫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若是毒发,会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自己身后还有哥哥,有爸爸妈妈,还有厉澄。
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是父母给的底气,是哥哥和爱人给的底气。
下午六点,厉澄带着食材进了门,一抬头就见孙亦初笔直的站在唐亦荷身前,唐亦荷沉着脸,手上捏着一根细长的柳条。
“怎么了这是?”厉澄急忙放下手里东西上前一瞧,果然瞧见孙亦初手心已经红了一片。
赫然是唐亦荷揍的。
“怎么了?你问他,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唐亦荷瞪了孙亦初一眼,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等他一走,孙亦初的眼泪就憋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眼泪擦干净,这才问道,“有扇贝吗?”
厉澄:“……”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啊?
“有。他为什么打你?”厉澄拉他坐下,仔细看着他的手,却见除了手心,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口子。
这口子他格外熟悉,曾经孙然手上就有许多。他瞬间明白了唐亦荷揍他的原因……
“不疼吗?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呢?”厉澄看着他的手腕,眉头一皱,“打轻了。”
孙亦初闻言瞬间泪如泉涌,“你也骂我……”
“不该骂吗?!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厉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若说当初孙然手上的伤,是他们忽视他的证据。那现在呢?
现在他身边都是爱他的人,为什么他还是要这样呢?
“我没有!”孙亦初擦了擦眼角,伸出另一只手给他看,那手上同样布满了伤痕。厉澄拉过来仔细看,却发现这些伤口深浅都差不多,若是他自己弄的,该是深浅不一的。
他见过孙然自己弄的伤口,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他忽然警觉了起来,连忙问道。
孙亦初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坏了!
厉澄闻言立马抬脚冲上了楼,唐亦荷听他说完自己的猜测,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名字。
宋清川……
能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出,并且划伤孙亦初的人,只有他。
“我看看。”他下楼坐到孙亦初身边,仔细看着那些伤口。的确与厉澄说的一样,深浅都差不多,而且应该是心虚的缘故,有的地方没有流血,那人也无甚在意。
孙亦初委屈的眼睛通红,撇了撇嘴道,“我要和妈妈说你打我。”
唐亦荷脑门一疼,知道这一顿打是免不了了。他叹了口气,“怪我,谁让你有过这个行为,我只不过是先入为主……抱歉,是哥哥的错,你打回来回来好了。”他语气诚恳,说着就将柳条塞进了孙亦初手心,伸手让他打。
“我才不要。”孙亦初将东西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踩,“给我上药我就原谅你。”他看着唐亦荷,“还要喝可乐。”
唐亦荷眼角一抽,心想,要不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好好好,只要你不告状,什么都听你的。”唐亦荷叹了口气,拿医药箱给他包扎伤口,可眼底却多了一丝不耐。
这个宋清川,到底想搞什么鬼?!
划伤孙亦初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厉澄同样不解,为什么偏偏左右都是四道呢?
是巧合吗?
还是说……
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吃过晚饭,唐亦荷看着孙亦初回了房间,这才打电话主动告知父母今天的事情,包括自己一时冲动和孙亦初动了手,他也一字不差的说了。
那头的风绪知道他这是无意的,也就一笔带过没再提。若是他们二人在场,指不定也是一顿打。
孙亦初当初身上的伤遍布全身,他们是知道的。无一例外,全是他自己弄的,以至于现在他身上只要出现伤口,他们就会觉得是他自己搞的。
“妈,我怀疑是宋清川来了。”唐亦荷拧眉道,“传言此人解毒需要借血试虫,而左右手各四道血口也是他的成名之举。”
那头的红鹰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是他才要小心。我们并不知他是敌是友,现在他知道了你们的位置,若是贸然离开,他必然会朝亦初下死手。”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换地方。与其去找他,倒不如让他主动找上门来。”唐亦荷抿了抿唇,“只希望他借血,是想要为了亦初解毒。”
此人极度危险,当年蓝应无论是炼虫还是制毒,是需要借血。不过那时的他手段还清白些,都是别人自愿。
而他这个徒弟就要恶心得多,总是仗着自己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爱伤谁伤谁,有时心情好会留点钱,有时心情不好还会顺带将别人家里的零食全部带走。
唐亦荷叹了口气,若不是他伤的都是恶人,必然会被千万人用以唾沫淹死之极刑。
夜幕深沉,朵朵云彩艰难的聚集起来,想将月光浇灌在某处,而那道光下,正奔逃着一位男人。
“妈的,一群蠢货!”男人骂骂咧咧着,可脚下动作却不停。
早知道缤瑞外还布防着别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进去。男人随手在怀里一掏,掏出一个白色瓷瓶。
他瞧了一眼,将瓶子朝后砸去。
顿时白烟起,待追来的人捂住口鼻闯出那白烟时,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给我追!!绝对不能让他救下孙亦初!!”为首之人指着一个方向便带人追了出去。
不多时,男子施施然落在高墙树枝边,看着逐渐远去的人,轻声笑了笑,“我要救的人,你们谁拦得了?”
他瞧了瞧手中的瓶子,里面鲜红的血液已经染了黑色,成了半黑半红的模样。男人眯了眯眼,随手将瓶子往怀里口袋一塞,再伸出手时,却见手心红了大片。
男人愣了片刻,随即将手上的血随意抹在裤腿之上。他无奈一笑,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他的确善毒,但是功夫确实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他提起一口气,几个上下便朝着远方而去,末了,他回头看着缤瑞花苑的方向,瞳孔微微缩了缩。
“都被人包围了,还发现不了,红鹰的孩子,什么时候那么蠢了?”他皱了皱眉,打算明日给唐亦荷写封信,但是转念一想。
自己今天才伤了孙亦初,被那个弟控知道了,指不定会不会直接带人将他灭口。
他抿了抿唇,再次奔走开来。
罢了,左右那些人是为了阻止唐亦荷找到我,那我就换个身份混进去好了。他耸了耸肩,本预放下助人之心,尊重他人命运。
可奈何师父临终遗愿其一,救活孙亦初。
其二,灭掉那群老鼠。
他第二个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活他师父心心念念的孙亦初。
他忽然有些失神,想起他当初曾经问过他师父,为什么他拜师的第一个条件,是保护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一个半路弟子,在师父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他师父是怎么回答他的?
师父说,“若不是我,他不该是这个样子,是我欠他的,我还他。”
男人捂住受伤的腹部,一个不慎居然掉下了高楼。他猝不及防落在一处花坛之上,待他爬起来时,却发现那个小瓶子被自己压了个稀巴烂。
“……艹,一晚上白干。”他扇了自己一巴掌,顾不得将碎片清理干净就要离开,不成想脚下一软,再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他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那声音久远而沉静,像是记忆中的声音。
是你吗?
你不是……
早就死了吗?
可他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还不等人靠近,便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先生……”
“……他不是在国外吗?”男子瞧着他的模样,一时有些气愤,“那个老头到底想怎么样?!明明派了我来,为什么要让他也掺和进来?!”
手下根本不敢说话,只能上前将男人背了起来,“带回去吗?”
“带屁,解了他的毒,让他睡大街。”男子哼了一声,操控轮椅离开。
手下叹了口气,将人背着跟了上去。这个先生,总是如此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