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练舞厅他一个人孤独的抱膝坐在角落里,月光洒在他的脸颊上,他还在梦里寻找灵感,梦里是宫珏冷峻硬朗的脸庞,他的忧郁,他的破碎都在洛星眼前萦绕。
当他睁眼的时候,一双狼眼在朦胧的暗光中死死的盯着他,这深不见底的幽暗让洛星心中一震。
这是一双射透人心的眼睛,他警惕收缩,它似乎在生气,洛星被这种摄人心魄的力量摄定了,一动不能动。
这双眼睛此刻有一种既勾魂又凶野的神色,洛星在任何人或者动物的眼神里都不曾找到。
“……宫珏?你什么时候来的?”洛星赶紧打开手机的灯,他知道宫珏怕黑。
宫珏面色难看,眼神紧张又凶猛,“你为什么不回家?凌晨一点了。”
洛星看了一眼手机,心中一紧,“对不起啊,我睡着了,我把灯打开。”
宫珏按住他,“你睡着了?”
洛星心中很是愧疚,他真的不小心就睡着了,睡着前天还是亮的,现在都凌晨一点了,他怀疑自己喝了安眠药。
宫珏非常怕黑,他一个人怎么来的呢,练舞厅在十几层上面,学校最高的楼,后边几层还没有电梯,安静的像医院一样,宫珏肯定害怕极了。
“对不起啊!我……”洛星又愧疚又心疼,“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你没事吧?”
宫珏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警惕和恐惧还没消退,“我一个人来的,外边很黑,我很害怕。”
洛星的心一下子就碎的感觉,他都想哭了,自责了一万八千遍,他抱住宫珏柔声细语的说:“别怕,星哥抱抱,黑暗里是你星哥,没有别的,对不对?”
宫珏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洛星发誓再也不能丢下宫珏一个人了,他的心疼死了都。
这一夜宫珏没有让洛星开灯,他想要突破自己在黑夜里的恐惧,就像站在蹦极台上纵身一跃,黑夜里是洛星,他就不再害怕。
宫珏也给洛星讲了自己的人生。
“你向往自由吗?”宫珏靠在洛星旁边说:“如果你的自由被戴上了枷锁你该怎么办?”
洛星最向往的就是自由,他是鹰,注定飞在天际,他是星,注定流转于苍穹。
“我不能没有自由,我一定会挣脱束缚,即便血肉模糊,翅膀碎裂,”洛星坚定的说。
宫珏在黑暗中苦涩一笑,“如果这枷锁是你的父母你的家族呢?挣脱的代价是父子决裂也要做吗?”
洛星沉默,很多事情舍身之外所以无法想象,你不是局中人就无法懂得其中滋味,天大地大父母为大,他又不是大逆不道的逆子,和姑妈父母决裂的事情非人所为。
他不知道宫珏为什么会被捆绑,但是这种滋味无非无奈,无非痛苦,久而久之变得麻木,变得抑郁,要么一个人死亡,要么大家一起死亡。
宫珏说:“本来我已经屈服了,可是现在不想了,我想飞,想要自由的飞,像你在舞台上自由的舞动,你脚下的轨迹是你人生的规划,我也想走上自己的人生路,”他沉默一会继续说:“我爸爸让我毕业去国外进修,我不想,可是我可能也拗不过。”
洛星一下就紧张的颤抖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要和宫珏分开的,但是这一天有了明确的日期的时候他竟害怕的抽搐。
“那要去几年?”洛星问,他非常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
“不知道,三四年,或者七八年,”宫珏说:“回来的时候你大概都结婚了,如果刚毕业就结婚,孩子会叫叔叔了都,呵呵。”
洛星的眼泪悄悄滑落,他笑说:“我可能结婚要晚一点,最起码等你来做伴郎,你呢?会等我做伴郎吗?”
“听说外国女人很豪放,我可能比较害怕,所以也不会太早,最起码得适应几年,”宫珏似笑非笑的说,“你也知道,我适应能力差。”
好想哭啊!洛星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一天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痛啊!
他根本不能想象宫珏身边是另一个人的画面,那太灼眼,也太刺心,他们一起学会了那么多姿势,难道是给别人做嫁衣赏吗?
宫珏的眼神宫珏的脏话都是他一个人的,他根本不能想象宫珏在别人面前欲望狰狞,他会心痛而死。
“你,你可以做我的经纪人吗?”洛星攥着拳头咬着牙说:“我挣的所有钱都给你,你告诉你爸爸说我很有本事,能挣很多很多钱,他是不是就不让你走了?”
宫珏沉默,喉咙里好像卡了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傻瓜皮,你的那几个钱在我爹看来就是穿衣吃饭,他感动的想疯,洛星啊洛星,我到底说你天真呢还是可爱呢?
“……好,我试试,”宫珏忍着颤抖说:“他也许会同意,在哪里都是为了挣钱嘛。”
洛星长舒一口气,心里舒服多了,毕竟看见了希望,他要努力的跳舞,必须得挣大钱,他要用最大的筹码留住宫珏,至于那个时候宫珏结婚不结婚再说,眼下就是拼命的跳舞,做舞蹈界的天花板,成为最耀眼的星。
这一夜他们彻夜不眠,没有亲吻没有拥抱,沉重的话题让他们提不起劲儿,洛星也没时间伤感,他化身宫珏灵魂,寻找那一丝愤怒和不甘,他用宫珏忧郁凶狠的眼神诠释被束缚的破碎。
每一个舞蹈都是一个不屈的灵魂在挣扎,宫珏在挣扎,洛星把这种挣扎带到舞台上,让万千不能自由的人一起悲鸣呐喊。
洛星开始不眠不休的练,宫珏日日夜夜的陪着,这是决赛舞蹈,洛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必须要拿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