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云卷云舒,橙红的日头镶在云角,山顶浓雾覆盖,山腰亦是薄雾作伴,气候和往日的秋天一样。
稀奇的是,今个儿的常珺不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是被民宿院中的几只赤雉叫醒的。
她刚睁眼,就见连小姐飘在窗子前,盯着外头的松树看得出神。
“……你在做什么?”常珺打着哈欠起身。
连小姐一顿,转过身来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你怎么了?”常珺被她看得略不自在。
连小姐愁容满面的开口,“那人好像是不愿意。”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常珺松了一口,“不愿意就不愿意,而且你也说了是好像,我们还有机会。”
她一面说,一面撩开洗漱间的帘子去洗漱。
连小姐瞧着她的背影徐徐叹气。
她方才就不该说好像的,应当直接说不愿意。
常珺还是那样固执。
早餐是一碗米粥,两个肉包,还有一杯茶,整体来说,算不上豪华,也算不上简陋。
因为连小姐告诉常珺,碗是古董,碟子也是古董,茶杯亦是古董,就连托盘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常珺看着眼前的早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提着筷子迟迟下不去口。
这个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富人家?
她小心翼翼的把米粥咽下肚。
常珺的这般模样可把连小姐逗得不轻,若她现在是实体,怕是泪花都要笑出来了。
“那个油灯也是古董?”常珺咽下口中的包子,视线转向桌上的油灯。
连小姐憋着笑凑上前看了看,“不止油灯,这间屋子的所有家具都是古董,连门口的那个铃铛也是。”
她这么一说,常珺顿感自己昨夜是睡在一地金子上,现在再看这间平平无奇的屋子,她有种在看闪闪发光的黄金一样。
常珺胆战心惊的吃完早餐,又万分小心的将其收好放在门口,轻轻地拉了下门边的铃铛,这才轻手轻脚地下楼去练剑。
脚步声渐渐离去,常珺的身影方一消失在楼梯口,门边的铃铛突然响了几声。
下瞬,玄又忽地出现在了门前,她挥手撤下餐具,而后就有一道金光闪闪的真言越过大门便飘进了屋子里。
后又把铃铛中的枝条取下,重新放了一根新的。
霎时间,整间屋子便布满清气。
玄又立在原地想了想,忆起少卿昨日说的话,便幻出张黄符贴在门边的墙上,这才转身离去。
民宿的院子就在楼下,下个楼从后门便能抵达院子。
院子很大,但赤雉活动的地方只有一小块,石桌和躺椅也只占了一小块,剩下的空地正巧可以用来给常珺练剑。
木剑在她的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狠戾,只有在每回收剑时才挽出一个小幅度的剑花。
常珺缓缓吐出一口气,拭去额角的汗渍。
“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自她的身后响起,常珺回头望去,是昨天那个带木簪的女人。
“真厉害。”她笑着说。
常珺顿觉悚然,她方才竟没察觉到这人站在身后。
“莫要紧张,”
女人不知自哪摸出个折扇,把石桌上的一碟清茶糕往她那儿拨了拨,“我不过是觉得你这剑练得好看,剑又同旁的剑不一样,所以过来看看罢。”
她虽这么说了,但常珺的警惕却并未松懈,向她抱拳行礼:“敢问阁下是?”
女人的食指与拇指交错,哗的一声展开折扇,“噢,我是老板,你可以唤我弦锦。”
眼见常珺仍旧僵着身子,弦锦暗自叹气。
“你倒也不必这般防我,想必树上蹲着的那个魂体应当还未告诉你,我也能瞧见她。”
话音刚落,连小姐颇不自在的从院中大树的枝丫里冒出个脑袋,讨好似的向常珺笑笑。
这回是她的错,早上只顾着笑了,全然忘了这事儿。
常珺没好气的瞪了眼藏在树上的连小姐,再转头时,神色已经和善的不少,“那阁下也是修仙者?”
弦锦笑吟吟地点头,“不错,同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魂体一般,都是个修剑的。”
她方一说完,树上的连小姐登时飘到常珺身旁,“她修剑的时间可长了,是老前辈。”
常珺瞥了她一眼,心下明白她的意思。
倒是弦锦,面上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实则已是咬牙切齿。
这个睚眦必报的。
“她说的不错,我虽不才,但亦是略通一二,你日后若是缺个对打的,可以来找我。”弦锦端出一派温和的样子开口。
常珺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意思,但是连小姐却在向她点头,也只好顺着弦锦的话往下接,“这会不会叨扰阁下了?”
“怎么会呢?你那魂体昨日找来,还说了要继续住上一个月,如此这般,又怎么算上叨扰呢。”
扇面遮住了弦锦的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里溢出几分狡猾。
她这样说,常珺便明了其中意思,当即就提着木剑向她抱拳,“还请赐教。”
弦锦合上折扇,轻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