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又方一将香炉中的香灰拨平,少卿便推门走进。
她吹去铜勺上附着的香灰,头也不抬的道:“她醒了,你总不会再忧心了罢。”
玄又先前便见着了朱厌化作原型被丢下来的样子——朱厌骂得太多了,叫她不得不注意到,在那时便晓得常珺醒了。
少卿点点头,环顾一圈问:“弦锦呢?”
“她瞧左手剑谱瞧困了,去小憩一会儿。”
闻言,少卿嘴角勾出个笑,最后还是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被玄又踢了一脚示意噤声后才收敛起来。
她轻敲玄又面前的桌子道:“陪我去煮个粥罢。”
玄又将手上的香灰拍干净,扫她一眼,“不会就不会,何苦还要说个陪,想叫我去煮就直说。”
少卿鼻子出气轻哼一声,见她起身后,拢了拢衣袖跟在后头一道出了门去。
软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啪嚓啪嚓的声响,枯黄的落叶打着卷儿落在雪地上,后又被踩进雪中。
玄又一面舀半碗米,一面抬眼去瞧窗外的积雪,积雪铺了厚厚一层,乍一眼望去,天地都是白的,细细望去,又混着山顶的一抹深绿,好看的紧。
玄又瞧着翻腾的米粥道:“钟山帝君的白雪亦是能剔除浊煞之气,等过个几日,等到常珺身边的那几个师弟师妹身上的浊煞之气全剔除干净了,我再将这雪化去。”
醇厚的米香在不大的屋子中翻腾,少卿变出块扶桑树树心捏在手心同她搭话,“你且先等等,常珺还想玩上一会儿,等她玩够了,再化也不迟。”
“也成。”
少卿将那块扶桑树树心捏得死死的问:“欸,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雕个木雕?”
玄又哟了一声,冲她挑眉,“我好似记得,你昔年说这东西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爱雕的?怎么,你现在终于承认你年纪大了?”
少卿鼓着腮帮子,下意识就想还嘴,蓦然间想起自己的年纪,到底还是没怼回去,只好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容易啊不容易,我活了这么些年,总归还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这一天了。”
少卿无语的瞥她,一巴掌呼在她肩上,“别不容易了,一句话,教还是不教。”
“那你等常珺精神养好了,再来找我,”玄又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我怕你又忧心她,那刀尖儿扎到哪儿了,我也不好同常珺交代不是?”
少卿恶狠狠地盯着她:“我扎你脸上。”
“我抽死你信不信?”玄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少卿回馈她一个白眼,变出个小马扎坐在米锅旁,耐心的候着米粥出锅。
她抠着扶桑树树心上的木纹,骤然想起什么,忽地抬头看向玄又,“你放糖了么?甜粥她爱吃,咸粥吃的不多,我临走前,她还不大想吃粥……”
玄又听着她的话不断的从嘴里蹦出来,额角青筋跳了跳,极想拿着扫帚就给她打出去,可又瞧她忧心这忧心那儿的样子,只得叹了口气。
玄又指腹抵着额角揉了揉,在少卿仍旧絮絮叨叨的时候打断她,“你莫要再说了,我放就是了。我有时觉得你同那猴子真真是无甚区别。”
少卿眉梢一扬,却又念着她还在熬米粥,只得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