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神官近日多忧思。
白日于扶桑殿上值,观凡人春祭一事,又要细查有无生祭,若有,又要早早断绝凡人生祭的念头。
夜里乘着望舒神女的舆车前去北俱芦洲送折子,顺带同常珺提一嘴祭祀的问题。
起初,句芒神官着实不大适应,可后来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他倒也做的炉火纯青起来,下值还要比先前要早上半个时辰。
常珺望着句芒神官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北俱芦洲的风雪里,忍不住同弦锦惊叹道:“句芒神官莫不是上值上傻了?”
弦锦晃着腕间的冰雪小兔,无奈道:“他那是习惯了。”
常珺仰首环顾一圈亭子后头的小屋问,“你于北俱芦洲待了百年,习惯了么?”
话音刚落,就见弦锦腕间的冰雪小兔浮现出了玄又的虚影,紧接着便是她的声音:“弦锦,想我了没?”
而后常珺就见弦锦嘴角噙着笑,十分真诚地摇头,“没有。”
闻言,虚影点点头,笑出一口大白牙,“我晓得了,是想我了。”
但见弦锦翻了白眼,“晓得还问?”
听得此言,虚影一面笑,一面叹气。
“我也想你了,可如今虽说是过了一百零六年,但那饕餮依旧藏在法阵里,大有同我们耗到底的心思,估摸着应当还有些时日才能回去。”
“记得这样清楚啊,”弦锦微微抬眼,指尖穿过冰雪小兔上的虚影,“伤着了么?”
玄又登时支吾起来,良久后如实相告,“起初开战,伤了肩,早好了,只是昨日伤了腿。”
“晓得了,”弦锦微微颔首,“扶柏也不将你扭送回永昌殿,应当也不是甚么重伤,我此前交于你的那些个凤凰血,好好服用便可。”
眼见弦锦同玄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玄又的那道神魂虚影将要消散时,常珺急忙出声道:“少卿现下如何?可有伤到何处?”
她问的匆忙,可玄又的神魂虚影听不见她的声音,不过半息便消散化为点点荧光重新融回冰雪小兔里。
弦锦诧异转头,“你不是同她一天三十封家书么?为何不亲自问她?”
“少卿性子别扭,若是受了伤,大抵是不会告知我的,”常珺苦笑出声,“她此前于九幽历劫,不也是我逼问才告知我的么。”
“她瞒着你,只是不想叫你忧心。”
常珺叹气,“可她这样瞒着我,我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弦锦抢去,“你不是更忧心么,对吧?”
“对。”
弦锦抿唇笑道,“玄又此前也惯会瞒着我做事,可她晓得若是彻头彻尾地瞒着我,我定会更有忧心,倒不如说出些许,叫我稍稍放宽心。”
闻言,常珺微微一怔。
“就拿现下来说,玄又方才同我说她伤了腿,可我晓得她定不是如她所说一般,可扶柏又不将她扭送回永昌殿,那便是没到重伤的地步,故而我也可对她的伤势放宽心。”
弦锦说着,翻手将帝君印落在玉简上,又道,“而少卿现下也未被扭送回永昌殿,那也不是未出甚么大事么。”
“你若是真想晓得她是受了甚么伤,不如直接同她挑明,说一说你现下的这个忧思,她也不是十万岁不到的神族,定是晓得你这个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