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特意编个借口要再来一趟？”

盲医未回话，踱步出了里殿，恶魔跟随其后。

从他听见恶魔返回的那一刻起，就不再理会小人类的话语了。

本以为恶魔会现身，可他并没有。既然想看看他要做什么，那就让他看看也无妨。

二人回到前殿。

萨麦尔把小人类放在长软坐榻上，意味不明地看了两眼。

小人类刚被抚平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萨麦尔。”

就像方才恶魔的语气一样，精灵也嘲讽他:

“你养了个早就灭绝的人类，而她体内除了你的气息以外，还藏有天使的气息。”

“是啊，小家伙和黑鸟可是熟人，她可招鸟人喜欢了。”

萨麦尔的语气倒是显得很自如，而双眼却紧锁在盲医的身上，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反应。

“怎么，你对她下手，莫不是……她也是你的熟人？”

西里安脸色严峻，思考着恶魔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几层含义。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向来撒手人事的王师是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我猜想猜想，那只能是你个人的私事了，西里安。”

“与你无关。”

节外生枝，不是明智之举。

他转身意欲离开，但刚抬脚向殿门走了一步，他就停住了。

散发着黑色气团的匕首悬在他面前，刃尖对喉，封住了向前的步伐。

“费尽心思想拉拢精灵族的魔族少主，此时为了一个人类要杀精灵族的王师……”

西里安剑指拨开匕首，冷笑了一声，不徐不疾道:

“我看不敢。”

“兽师的魇兽都杀得，区区医师又有何杀不得？”

两人之间的氛围顷刻间剑拔弩张，只看谁先动手，或是谁先服软。

居然是，恶魔先收手。

“嗯……”

一察觉到小人类的吐息改变，萨麦尔就收回了匕首，回首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间缓和下来。

小人类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衣摆。

“言思。”

什么？

尽管没听清内容，循着声源，她的视线第一时间还是落在了向自己走来的那人身上。

是个恶魔，不认识。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你……”

后边还有一个人。

那道背影是熟悉的。

“西里安……”

精灵僵硬地转过身，难以抑制的激动从他发颤的声音里流出:

“是我，思思、你醒了。”

他眼前覆着的那条纯白纱带瞬间刺痛了她的心脏——

眼睛、西里安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明明她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为什么会什么也记不起来。

一道金色的菱形印记忽显在眉心，忽明忽暗，给她带来了钻心的痛苦。

小人类当即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疼……”

痛感扫荡着大脑，蚕食着意识，到了一定程度，她竟分不清哪里疼了，好像是浑身都疼，如坠蚁窟。

“言思！”

“爱思！”

二人都急忙上前。

是萨麦尔率先把小人类护在怀里。

“言思，你怎么样？！”

“疼……萨麦尔……”

原本也急着要上前查看的盲医听见她的话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呆在了原地。

又不是爱思了。

“呜……”

极端的痛苦让她哭都哭不出来，只有几滴生理性眼泪浸湿了眼角。

萨麦尔制住小人类分不得轻重的手，什么也顾不得了，捏起她的两腮吻了下去，送入一股温热的气体。

他并未想到，自己的气息对于缓解小人类的痛苦出奇地有效。

是良药。

短短几秒，小人类的身体就软了下来，不再乱动，温顺且依赖地接受着他的气息，直到重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