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韵缩身躺进石窝内,试了试阿蛮新整的干苔藓床垫,确实比早先舒服多了。调整好一个舒服放松的睡姿,孟桐韵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石窝外,在火光中瞧着坐在火堆前的阿蛮,这个男人这么叫人心安,一时难以自禁,竟然看得痴了。
阿蛮感受到这边的目光,扭头瞧来。孟桐韵机灵地问:“可是我们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啊?”
“把情况说清楚,自然有相关专家能推断出大概位置。”阿蛮顿了顿,又说,“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在梦境中往来江城和羊城,通过三角关系计算出这里的方位。不过这办法不太靠谱,距离太远,误差会很大。所以,你还是赶紧睡觉,不管谁在月光之城,能把消息传回去就成功了一半。”
孟桐韵轻轻嗯了一声,合眼休息,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阿蛮暂时睡不着,在火堆前坐了小半夜,终于困得厉害,才轻手轻脚地钻进石窝。阿蛮不是道学先生,本就没打算跟孟桐韵避嫌,何况这个石窝是两人唯一的栖身之所。
孟桐韵没睡,感觉到阿蛮进来,在睡梦中很自然地侧身让出位置,阿蛮才躺下,她又顺势埋首在阿蛮怀里。阿蛮以为孟桐韵就要醒来,僵着身子躺了半晌不敢动,却只听到外头海风轻柔,火堆发出噗噗之声,还有怀里孟桐韵匀称的呼吸声。
阿蛮忽觉心境宁静平和,忍不住凝视着孟桐韵,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
奇妙的是,孟桐韵刚才没被吵醒,这会儿仿佛感应到了一般,忽然睁开双眼。
“你看什么?”孟桐韵还有三分睡意,含糊地问。
阿蛮不答却问:“怎么样,有跟谁说了没?”
孟桐韵睡意仍浓,努力把阿蛮往自己拉了拉,又要入睡,却也没忘记回答阿蛮:“说了,莫昊和童老都在,知道我们还活着,他们就放心了。”
孟桐韵声音依旧含糊,阿蛮却听清了,其实就算孟桐韵没传达到,一会他也可以自己做。想到这番被刺杀,终于有惊无险,不禁暗自庆幸。心神放松,也渐渐沉入梦乡。
半睡半醒之际,又听到孟桐韵含糊地问:“阿蛮,你是在偷看我?嘿,嘿嘿,我跟红杏谁漂亮?”
此时,两个人几乎鼻尖顶着鼻尖,孟桐韵窝在怀里说话,阿蛮的颈窝都能感受到她吐出的气息。
只是,不知是困意上涌,还是潜意识在逃避,阿蛮很快彻底地沉入了梦乡。
梦境。
阿蛮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间熟悉的新房,红烛高烧,腥红罗帐。
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坐在床沿,听到阿蛮的声息,她忽地揭开盖头。
见得果然是担忧挂念的人来了,新娘欣喜站起,快步奔来,一把抱紧,竟然把头埋进阿蛮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阿蛮心中感动,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的,你哭什么,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阿蛮抬起李风铃的头,二人四目相对,李风铃欣喜激动,忽地又哭了起来。
阿蛮忽然明白,她哭的,远不止这一场离别。
于是心中更觉内疚,十分心疼,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却是欲语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