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颇有些沮丧的让司机赶去沈家的小别馆，打算趁着没人回来练练琴，争取早日入门赚点点数，这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到了别馆，本以为只有玲君姐姐在一旁添茶倒水陪着自己，没想到一时三刻的，沈家姑太太听人回报也下来看她练琴，一会儿帮她打拍子一会儿帮她背记曲谱，时光过得飞快，很快谱子上就被顾念和沈姑太太画满了记号。 温暖的热流在心里流淌，顾念丧气的心情回转了很多，望着沈姑太太在灯光下和暖温柔却又忧愁妩媚的双眸，心里一动，不好意思的把叠好的方形纸包拿出来。 对方慈祥的看着她，“这是？”。 顾念边打开边道，“上次您也说了很是喜欢旗袍的，您把以前的都分给我们小辈了。我见有一件她们都不大喜欢的灰黑色的，可能因是早期的裁缝做的，宽大臃肿的没人要就捡了回去。谁知那是上好的印度料子做的，我穿还衬不起那个气场就改了改，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穿...”。 顾念有些忐忑，但她明显记得上回对方对其它名贵料子的各式衣裙都视若无睹，偏偏出神的望了好一会儿这件普通无奇的，很是哀伤的样子，应该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自己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只能帮她捡回一件旧物聊表心意了。 沈家姑太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在打开的袍子上来回的看。已经全然不同了，可仍旧隐约能看出来点儿原来的样子。颜色被顾念从系统兑换的漂染知识变作了高级灰，腰身裁成了现在开始时兴的收腰款，大腿边高开叉的下面却加了几层珍珠白的纱锻一直延伸到脚背上端，在原本的印度布料上加了一层同样珍珠白的透明薄纱，上面只绣着一枝缠枝白梅，衣服的盘扣也是用珍珠白的贝壳打磨成白梅花苞的凸雕。比起现在时髦的旗袍样子没那么性.感撩人却更含蓄清雅具有中国韵味，而且双层面料的叠加和精制的盘扣、简约的刺绣更加富有现代化的别致巧思。 只见对方看来看去，对她慢慢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穿过的，原以为现在身形不合适大概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再穿了...”。不知为何竟泪眼朦胧起来。 顾念想坏了！该不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吧？都怪自己抖机灵，想着白在人家这儿学音乐麻烦了不少不想占便宜，也不想想，人家谁在乎你那点子小家子气的东西，明明知道沈家不是那种瞧不起人的富贵人家。 “这，玲君姐姐，这是...”。顾念羞得脸都红了，明明是个厚脸皮来着。忙向使女求救。 玲君甩着她的大辫子，走来给收拾情绪的沈姑太太递帕子，欣慰的用眼神安抚她。沈家姑太太揩揩眼角，笑着对她说，“吓坏了吧！看我这个老婆子让你看笑话了。”。 虽是这么说着，却漏出少女一般愉悦的表情来，惊喜又怀念。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先生去世的时候太突然了，我见他最后一面就是穿的这件，大概是我最丑的一件旗袍了，要是早知道，就是气死我婆婆，我也穿件漂亮收腰的，要他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顾念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呼口气，还好算是做了件好事吧。一老一少看起来像对同龄人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气氛更加亲近了许多。 这时，外面汽车的声音滴滴的响。等顾念望过去，沈家几个主仆随从和朱学姐气氛沉默的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沈家姑太太疑惑的问朱吟秋，“这你好好的舞会应该开心才是，怎么不在家和你妈待着好好休息跑我这儿来了？这人还没到半夜的点儿就都散了吗”。 沈致一见顾念想起不好交代的书，边往上溜走边故作无事冷着脸说，“都是你们女士的话题，我累了，就不参与了，姑妈晚安。”说着也不见他走了几步就不见了。 沈敏绣却气鼓鼓的，一股脑儿的把白敬亭说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东一言西一语的，居然大家都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朱吟秋瞪她一眼，跑去扭了她一把，“什么好的坏的都往外说！你知道个什么？”。可却没有反驳事实，终于忍不住伤心，低落的坐在顾念旁边的沙发上，一时椅子上的墨绿绸缎靠垫被她十个红指甲扭得不成样子。 沈敏绣这才回过神她家表姐刚刚那是手下留情，不敢再开口添油加醋。 沈家姑妈也无奈的安慰，“你妈这个人还想着帮你爸从老爷子那争取呢...唉，可也不该把你绕进去，想来是知道白家小子和你堂姐一块回来着急了，一时在他面前说了些不着调的话让你难堪了...可这小子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你的舞会呢就这么口无遮拦，说的你上赶着要做他白家太太似的也未免...”说着皱了皱形状优美的柳叶眉又舒展了表情，明朗的说，“这样也好，早日认清他是个投机取巧的冷血人物也是好事。”。 朱吟秋却少有的不像往常的自信骄傲样子，低着头说“刚我我妈吵了一架！她不准备我的舞会去照顾堂姐也罢了，和白敬亭说什么两家看我们情投意合要上赶着联姻的丢人胡话也罢，知道了这事还让我去争取姓白的！我...我今晚在这儿睡！不回去了！”。 玲君姐却没眼色，木呆呆的说，“家里没有多余收拾好的客房，晚上冷呢，这褥子没用汤婆子烫过不能睡人哩。”。 顾念想这真是仆随主子，一个冷一个呆，看起来倒是一对儿古代剑侠的好模样。 朱吟秋却说了一句让她吃惊的话，“那今晚我和顾学妹一起住！”。 顾念，“啊？”。却见她们起身准备休息，不对此事做什么后续打算的样子，“这就完了？”。 这一向气势凌人的朱吟秋被这种渣男耍了一道就算了，其他几人却见怪不怪的样子，刚才敏绣不是说相熟的圈子都有人拿这事当笑料了吗？不过碍着规则‘仁慈的’暗自避过主人公罢了。 民国时期说是开放进步，可那是男人的事，要是女子除了穿着打扮游玩读书之外想着要真和男人一样自由平等，那女人自己心里也很是不认同。否则就不会那么多女学生该读书的读书，学了满肚子学问却嫁个清末的遗老遗少了。仍旧是嫁人的嫁人，出来工作的都要被人说闲话，何况反击男人了。 顾念真是一肚子火，才被花花大少噎的不行，碍于李楠微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朱大小姐好歹有家室有背景也不想教训一下对方吗？ 忽然被几人惊讶的看着，顾念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只好附耳和朱吟秋嘀嘀咕咕说了一番现代如何收拾渣男一百式。朱吟秋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也不沮丧了，一把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顾学妹！不对，顾念！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明天我们就行动，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顾念呆如木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