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封家迎来了团圆的日子。

封从志和封从伦带着封一哲和封一顺回家了。刚进村子，就被告知封家一家老小都搬到石头地的山洞里住了，虽然他们知道封家大族其他的人都看不起他们家，就连他们的亲叔叔都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但是如今的这种情况，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出族，就意味着从此和封家大族脱离了关系，本来的血脉亲人变成了陌生人，这传出去，封家的儿女是要被人唾弃的。

村东头到村西头的路似乎变得异常漫长，村里碰到的熟人却还能自在的打着招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哎呀，这不是从志和从伦吗，做工回来了？”村里有名的大喇叭，赵正方的媳妇儿刘菊花正在门口消食，老远便看见封家的老大和老二带着两个小子提着行李往家赶，因为近来封家在镇上摆摊挣了钱，村里人虽说有些看不起，但也眼红人家能挣了钱，都是暗戳戳地套近乎，希望人家能收点自家的菜啥的，也能有点现钱。

“哎哎，回来了。”四个人都很奇怪，这平日里都懒得搭理自己的人家怎么会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了。

“快回家看看吧，”刘菊花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四人，眼里的嫌弃依旧是没能掩饰过去。

“唉。”

这一路过来，竟然也都是这样的关心和问候。

……

封从志他们走到石头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山洞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心里说不出的心酸滋味。

林绣娘出去倒水，隐隐约约看到四个人影往自己家走，心里就知道是自己家男人和孩子回家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木盆，一边去迎他们，一边朝屋子里喊，“爹娘，是从志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正在吃饭的众人都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出屋子去迎接，一凝看着全家人的脸上升起的笑容，忽然觉得往日的辛苦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娘。”封一哲和封一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自己娘了，虽然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但还是在看见自己娘落泪的时候眼角也开始湿润。

“好孩子。”林绣娘看着穿着破烂袄子的两个儿子，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哭啥，先回家。”封从志伸手拍拍自己媳妇儿的肩膀，“都回来了。”

封从伦也是加快了脚步走到扑上来李桂香和一芳、一甜身边，摸摸一甜的头，“我家小丫头也长大了。”又对一芳说：“芳丫头看着长高了不少啊。”

李桂香眼里的泪水不住地涌了出来，“你瘦了。”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想摸摸自己男人被冻的发青的脸，被封从伦握进手里。

“爹，娘，你们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外面冷。”封从志看到站在门口的老俩人，赶忙上前，要扶了他们进屋。

“大哥二哥，快进屋，一哲，一顺也别站着了，大嫂快带他们进屋，我去拿衣服。”张翠兰看着被冻得发抖的四人，又看看他们身上破烂的袄子，心头一怔，强压了泪水，去屋子里找早就为他们做好的棉袄。

一凝麻利的煮了一锅姜茶，端到已经围在炕上的四人面前，“大叔，二叔，喝点姜茶，大哥二哥，给你们的，快喝点暖和暖和，饭菜一会儿就好，我爹去拿酒了，今晚你们好好喝一点。”

“哎。”

封从志看着屋子里摆的井井有条的家具，还有刚刚三弟妹拿进来的新棉袄，又看到家里所有人身上也都穿着新的棉袄，这是他们以前没有过的。

“爹，我们家的房子呢？”封从伦吸溜着碗里的姜茶，身上一阵暖和，身上终于不再颤抖，这才开口问道：“我们家怎么会搬到这里来。”

“就是啊，爷爷，家里发生啥事情了？”一哲、一顺也很好奇。

“哼，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族里人的功劳。”封从志冷哼了一声。

“呵呵，没事，咱家现在自立了门户，跟他们没关系了。”封善林心里已经释怀了，能和他们脱离，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们家的日子还不是越来越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