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之间,封家似乎已经不再对江家出什么损招了,只是偶尔在田间地头遇到,都是一副仇人的模样,但这些事情,已经不足以干扰到江家人的生活了。
江记面馆在镇上开了两月余,因为缺了人手,林绣娘将自己的二弟林志远的大姑娘,13岁的林春兰带到了镇上的面馆里,就因为这件事,林绣娘的三弟林松杰还羡慕了很久,觉得自己大姐偏心,不带着自己的姑娘出去见见世面。最后还是江凝对他说,等自己在县城的饭馆开张了,肯定缺人手,到时候也要带了他家姑娘去帮忙,这才让林松杰心里平衡了不少。
只是江凝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大字不识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林春兰,会将他们家差点搞破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刚来的林春兰还是个勤快的姑娘,在饭馆里打杂,帮着林绣娘前后忙活。
面馆的营业步入正轨,江凝便开始考虑这陈老板当初建议她去府城的事情。于是,在她又一次改善了煮盐的法子之后,便带着老道士和江昊踏上了去州府的路。
端午后的第二天,江昊赶着马车,带着江凝和老道士一早就从上园村出发,向府城赶去。
五月初十,三人来到了距离府城50里的华林道,这是松林县进入府城的必经之路,历来都是匪患猖獗的地方。当三人进入华林道时还是正午,夏日的阳光充足,但是在华林道却是阴森森的一片,道路两侧的参天树木几乎要将整个天空都遮掩了,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们的马车声,还有马车经过惊起的鸟兽走动的声音。
“这里不能久留,阿昊,赶快点,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府城。”老道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林子,催促着赶车的江昊。
“嗯。”江昊也感觉到这地方不能逗留,于是用手里的鞭子轻轻打着马屁股,却未敢出声。
江凝的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这个地方她在陈道恒送来的信里听说过,历朝历代都是土匪聚集打劫的地方,尤其是本朝开朝之初,匪患猖獗到了肆虐的地步。
曾经,上任守边大将段良成在当雍州刺史的时候组织过一次规模庞大的剿匪行动,当时剿灭大部分的匪徒,但还是有两个土匪头子成了漏网之鱼。
近些年,这两个土匪头子合伙又开了寨门,叫做狂风寨,寨主是外号鬼叫风的孟长风,二当家刘三桂,外号野狗,人称狗爷。这两个人,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曾经将路过华林道的妇女掳走了十多个在寨子里日夜狂欢,一时间华林道成了一个禁地,但作为去往州府的必经之路,很多人白天行走也是成群结队,脚下一刻也不敢停歇。
嗖嗖嗖……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边的树林里传来,三人立即警觉了起来,树枝摇晃,声音渐近,江凝头皮一阵发麻。
老道士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剑递给江凝,低声嘱咐两个人,“凝丫头,这把短剑你拿着,等会儿有情况一定抓紧马车,不要松手,阿昊,马车再赶快点,情况不对,我们要加紧了。”
说着,又警觉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林子。
那柄短剑只有一尺半的长度,江凝将它藏进了里衣的袖子里,将袖口扎紧。
江昊此时也顾不上降低声音了,“驾,驾……”
三人还没走出两里路,眼前便出现了十几个提着刀棒的人。
“掉头。”老道士立刻俯身上前拉住了缰绳往回拽。
江凝一只手伸进袖子,紧紧抓着那柄短剑,江昊将身旁的木棍握在手里。
将将转头,身后的去路也被一群人堵住,三人心里同时骂娘,不由身心一颤。
老道士将江凝挡在身后,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对一位提着大刀,右边脸上有一条一指长的刀疤,绪着的短须汉子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狂风寨的大当家孟长风,孟大当家吧。”
那人脸色一凛,又仔细打量了老道士一番,右眼微皱,“你认识我?”
“狂风寨的大当家,这一群人里也没人像你这样杀气凌人了。”老道士叹了一口气,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啊。
孟长风哈哈大笑,走到马车跟前,看到了被老道士护在身后的江凝,眼睛一亮,“呦,道长好情趣啊,这姑娘长得不错。”
江凝被伸手过来的孟长风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江昊见那手伸过来,便举起棒子朝孟长风的头抡过去。
孟长风到底是混江湖的,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棍子,任凭江昊怎么挣扎都拔不动,一个推搡,江昊便连人带棍掉到了车下。
“你这个小子,想英雄救美?”
孟长风正要提刀,被老道士拦住。
“孟大当家的,你无非就是求财,何必伤人性命。”
“不不不,杀人多恶心,脏了手,这位姑娘该嫌弃了。”孟长风收了刀,一脸猥琐的看着江凝。
“大哥,留下银子和小娘子,那两个,杀了算了。”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刘三桂有些焦急了,最近朝廷剿匪,他们也是冒着风险下山打劫的,逗留太久怕会引来官府的人。
“三狗子,你这是活的太久了吗?”老道士沉声道。
那刘三桂闻言,认真看了看老道士,脸上立马堆笑,“哎吆,这不是王道长吗?”
“哼,多年不见,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看您说的,我这是进了土匪窝,再改行做别的,也不会啊。”
孟长风见两人认识,便问道:“老二,认识?”
“这位就是祁山清风观的王道长,当年朝廷剿匪的时候,要不是王道长收留,我肯定要被那帮人剁碎了。”
“那今天得卖老道长一个面子啊,小娘子和银子留下,你们两个该哪去就哪去吧,这马车嘛,我们也收下了。”孟长风笑的猥琐,一挥手便想去抓江凝。
江凝有些害怕,但也知道他们三个人并不是这些土匪的对手,如今也只有先让老道长和江昊先走,去府城搬救兵,再来救自己了。
“我跟你们走,放了道长和我大哥。”
“阿凝……”江昊护在江凝旁边,“我们不能丢下你。”
老道士心下思量了一会儿,对孟长风说道:“既然孟大当家要留我家姑娘,那便让我和姑娘说几句话,告个别吧。”老道士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痛下决心的样子,眼里也挤出了几滴泪花。
“可以,可以,以后就见不到了……”孟长风走到一边,让众人也退后了几步。
“凝丫头,短剑藏好,尽量不要被发现,我和阿昊去找什川,你要拖延时间,不要硬碰硬,命重要。”
老道士低头悄声嘱咐,做出难过的样子,一旁的江昊着急,但没有法子。
“我跟你们走,马车留给他们。”江凝鼓足了勇气站到孟长风眼前,争取把马车留下。
“大哥,那马车可得拉走。”一个精瘦的小个子男人不满江凝的话。
“要什么马车?”孟长风将江凝一把拉过去,示意一个小喽啰牵了马车,将车上的东西都扔了下去,便从一条小路进入山林,留下气急败坏的老道士和江昊。
“阿昊,你沿着路往前跑,这里距永宁城不远了,天黑之前应该能到,你去找你陈大哥,让他带了人来救阿凝,我跟到山上去看看。”
老道士说完,不等江昊点头,便转身去追那伙土匪。江昊见老道士上了山,便撒开了腿往前跑,边跑边祈祷着江凝不要出事。
孟长风领着众土匪回了寨子,便将江凝拉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房间里,想要霸王硬上弓。
“孟大当家的,何必这么着急,我既然已经被你们抓来了,肯定也是跑不掉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啊。”江凝心里害怕,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衣领,想着拖延时间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