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作为大秦的国都,距凉州城有将近四千多里路,离东海只四百多里路,地处偏南,因此气候温润,没有西北的大寒,也没有南方的湿热,又因沧溟江横穿而过,四周遍布良田,渔业、农产兴盛,又因去年江凝上献的精盐制作方法,如今盐业亦是兴盛。
江凝起初以为如今的金陵城与前世的六朝古都同名,但或许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如今到了,看到这一派繁华之景,又觉得也许就是那个自己知道的金陵城呢!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江凝的心里呢喃着这首谢朓的《入朝曲》,看着青瓦石墙的城楼和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震撼,感慨出声,“果真是‘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啊,古人诚不欺我!”
萧寒山听着江凝忽然而来的感叹和吟诵,不由也是一惊,“阿凝竟然还会作诗?”
梁毅也是附和,“真是没看出来啊,大姐竟然还会作诗呢!”
江凝回了神,心虚地摆了摆手,“我哪会啊,这是书上看来的,当时还觉得真有这样的繁华地吗?如今真的见到了。”
梁毅斜靠在车壁上,脸色如常,语气忽而变冷,“表面繁华又能如何,肮脏之地!”
江凝神色一怔,看向梁毅,被萧寒山在背后捏住了手,她又看向萧寒山,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好了,今日已经是正月十三了,虽说已经快过了年节了,但咱们还是要赶着尾巴过过节才好!”萧寒山拉了江凝的手,“幸而昨天休息了一晚才赶得路,要不然这会儿,怎么能有精神逛逛街市呢!”
江凝皱眉,“现在去逛街?不用回去见长辈?你不要去见皇上吗?”
“不着急,咱们先逛逛,下午了再去也行……萧河,你先带着东西回府……阿毅去不去逛?”萧寒山一把将江凝抱下了马车,又饶有他意的对梁毅道:“如今金陵城里梁家的商铺可是不少呢?”
后面这句话的意味充满了挑衅,梁毅冷笑,转而满目笑容,“这样啊,那就逛逛吧,咱们也看看这金陵城的风光,看能不能开家饭馆呢?”
江凝看着二人暗语不断,心里也猜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梁毅不说,萧寒山不提,那她也就静静看着吧!
“正好,我们买些东西,虽然也不常住,但是毕竟过年,咱们晚上也热闹热闹。”江凝拉了萧寒山往城里走。
只是刚进了城门,便遇到了一个长得玲珑可人的姑娘,双手叉腰一脸怒气站在路中间,身后站着几个婢女和几个护卫。
“这姑娘站马路中间做什么?也不怕过往的人马车辆碰了!”江凝只觉得可能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在这里闹脾气。
萧寒山见了那女子,却是眉头一皱,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拉了江凝就让到了一旁,“这种人,咱们绕着走就行了,管她闹什么脾气!”
梁毅凑到二人跟前,小声道:“大姐夫,这怕是来寻你的吧!”
江凝侧头,又看向那女子,“找他干什么?”
梁毅幸灾乐祸,“咱们萧大将军娶了你,没娶她呗!”
江凝停了脚步,萧寒山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梁毅,“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嘴缝上。”
梁毅连忙后退几步,讪笑道:“人家过来了!”
“寒山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我!”
江凝正在思考,就听到了这声音,心里打了个冷战,转头就是那女子娇嗔的表情和想要拉扯萧寒山而伸出来的纤白素手。
江凝下意识地一巴掌打了过去,“大庭广众的,你干嘛?”
那女子瞬间大怒,“贱人,竟敢对本公主出手,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当街打死!”
“公主?”江凝脑子里“轰”地一声,立马看向萧寒山。
萧寒山伸手将江凝护在身后,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但嘴中却道:“我家夫人不识公主,也不至于被打死在此吧!”
梁毅在江凝耳边道:“这位就是一直暗恋大姐夫的那位温阳公主,这可是当今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咱们这趟来京城,怕是不太容易回西北了。”
“寒山哥哥,你怎么还护着她,她刚才可是打了我。”温阳公主跺脚嘟嘴,一脸委屈,身后的护卫和婢女各个眼神如刀,看向江凝。
江凝讪笑,依旧躲在萧寒山身后,“温阳公主,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是公主啊,要不然我也不能动手!”
梁毅闻言偷笑。
萧寒山冷冷道:“公主,我家夫人已经道歉了,此事就此作罢,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话说完,三人一齐拱手行礼,就准备离开,可那公主又怎么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呢?
“寒山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你怎么还能护着打我的人?”温阳公主跟在萧寒山身后啧啧不休,一副闺中怨妇的模样。
萧寒山握着江凝的手紧了紧,对温阳公主身后的护卫道:“带着你们的主子离我们远点,”又对温阳公主道:“我已经是有家室又妻子的人,还请公主自重,莫要纠缠不休,丢了皇家颜面!”
江凝听了萧寒山的语气,不由生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这话一出必然是会传到皇帝耳朵里,这得罪了皇家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这样跟公主说话,得罪了她,告到皇帝面前怎么办?”
“无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皇帝就算宠着她,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责怪,更何况,我已然成了亲,还来纠缠,不知廉耻的可是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寒山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娶别的女子,她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长得不如我,家世不如我,你怎么能和她成亲,我不同意!”温阳公主显然是骄纵惯了,全然不顾这里是京城的街市,声音洪亮,怨气冲天,不出所料的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三人止了步子,江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已经开始冒黑线,这公主怕不是个傻子,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吵吵嚷嚷,也不怕丢人,“寒山,找个酒楼坐下谈吧,这么吵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正好咱们也吃点东西。”
萧寒山皱了皱眉,四下打量之后,拉了江凝的手便往附近一家名叫荣悦斋的饭馆走去,而梁毅见到荣悦斋三个字,先是愣了愣,又快步追了上去。
温阳见三人都不搭理自己,只得也跟了上去。
“公主,要不,咱们回去吧!”一个中年婢女想劝劝公主,毕竟这萧寒山已然成婚了,这样在大街上纠缠,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不,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勾引了我的寒山哥哥!”温阳追了上去,“你们在门口等着。”
“公主?”护卫们哪能离开,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要杀头的。
“连本公主的命令都不听了?”
“公主,这要是有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有寒山哥哥在,我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