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爷吃了没读过书的亏，到死还是工人身份，没有成为吃皇粮的国家干部，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给孙子们起名为赵大文、赵小武，希望他们文武双全。

大孙子赵大文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务了农赵小武抓住了机会，复读了几年，终于考上了大学，然后继续，接着进了大学当老师，娶了城里的女孩，在大城市安了家。

乡亲们都笑赵老太爷有眼无珠，给两个孙子起错了名字，大文、小武应该大武、小文才对。

每当听到这种传言，赵大文脸上乐呵呵，为堂弟是大学教授而自豪回到家后，加紧儿子学习的督促，发誓要供出个大学生。

儿子上了大学后，费用激增，老农民发现只在地里刨食，不但养活不了家里人，儿子每月200块钱的生活费，自己都给不起，这个事实严重打击了西北汉子的信心。

赵大文和庄稼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几十年就在窑洞周边转圈，从没有出过远门，走到离家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几万人的小县城。

种完麦子，进入了农村的农闲时节。

赵大文对着夕阳，吸完一管烟叶，在老布鞋的千层底上磕磕烟斗，扛着化肥袋子打包的行李，拜别婆姨，爹娘，第一次走出黄土高原，投奔在海口安家定居的堂弟赵小武。

到了大城市后，发现生活远不如想象中的美好，被家乡人夸出一朵花的堂弟，贵为大学教授，不但在学校里没有权力，在家里也处于被领导地位。

堂弟媳妇李淑芬是个强势的城里女子，在学校里当大官，安排他到学校食堂帮工，每月也有500元工资。

第一个月工资到手后，赵大文躲在房间里，偷偷地数了几十遍，崭新钞票的边缘，竟然摸出了毛边，心道：额滴乖乖，城里人真有钱！一个月的工资，赶上在老家种地一年的纯收入。

大学教授赵小武很不满，觉得妻子没有尽心尽力，没为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堂哥，安排一个好工作。在学校食堂帮工，又脏又累，还没有编制。工资也不高，赶不上大老板们的一顿饭钱。

赵小武、李淑芬夫妻都是大忙人，加上厨艺都不好，经常吃食堂。

同事经常拿这个打趣，“赵老师，你食堂里有自己人。打菜的时候，再不怕那些鸟人，把勺子里的肉重新抖落到菜盆里！”

每当这时，赵小武都会觉得脸皮发热，以为大家讽刺他占公家的便宜，同时也有对食堂工作的不屑和看不起。

听到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他强逼着堂哥辞去食堂里的工作，逼妻子重新想法，找一个和学校无关的工作。为了表达决心，还把被子搬去书房，搞起了夫妻冷战。

阴差阳错之下，赵大文来到了孙不器的工作室。

以前工作的地方是公家单位，给国家卖力新老板只是一个小个体户，无名无分。

他心里非常失落，但为了钱，为了儿子的学费、家庭的生活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与学校食堂相比，这里工作确实轻松许多，工资多了一倍，帮忙去外面买饭，还有额外补贴。

赵大文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与时俱进，把老烟斗收了起来，换成没有过滤嘴的卷烟，偶尔也去小巷子里，吸几口本地特有的水烟过过瘾。

现在的工资，不但能供儿子上学，还存下一部分钱，准备过年回老家时，再修一孔窑洞。儿子大了，不能和父母再住一个房间，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马上寒假放假，赵大文和赵小武商议，是否按老家的风俗，把“主家”请来吃顿饭，感谢给自己工作的机会，带着一起发财致富。

吃水不忘挖井人，赵小武很支持堂哥的建议，甚至提出自己亲自出面作陪。

李淑芬强烈抗议，都什么年代了，还保持老传统。双方只是正常的雇佣关系，根本不用如此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