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杞国公府,书房。
杞国公宇文亮端坐上首,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明、宇文温分坐下首。宇文亮常年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染了一身杀气不怒自威,此时他正眯着眼看着自己次子西阳郡公宇文温。
先前班师回朝途中,一同领军的行军总管郕国公梁士彦商谈完军务忽然促狭的说他金屋藏娇,当时还摸不着头脑,随后收到自己儿子送来的信才恍然大悟。
不就是纳个外室么,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虽然莫名其妙但既然儿子已说内有乾坤那就认了。
未曾想有过几天传得越来越邪乎,说什么是自己买了个美女准备献给天元皇帝,这就让国公爷吹胡子瞪眼了:
哪有这样糟蹋自家父亲名声的,本公哪里用得着如此巴结皇帝!
“二郎,到底怎么回事?”宇文亮开口问道。
“陛下看上了炽繁。”
父亲问得简单宇文温也答得爽快,他话一说完父亲和兄长瞬间瞪大眼睛,二人沉默下来。
“上月二十七日皇后册封,宗室命妇按例入宫朝贺,酒宴上陛下看上了炽繁,当众将她灌醉要留宿宫中。”
宇文温平静的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似乎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
“若不是逆贼当场行刺场面大乱,炽繁如今怕已经变成贵妃了。”宇文温自嘲般的笑起来,“而我,大约是谋逆未遂被砍了头。”
“啪”的一声案几被宇文亮一掌拍成两段,他猛然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动,“昏君!不知廉耻!先帝若是地下有知怎能瞑目!”
宇文明也是面色惨白,他知道当今天元皇帝的品行,皇帝看中了自家弟媳又不顾脸面当众逼酒意图不轨,接下来怕就是要杀夫夺妻了。
古往今来皇帝要杀大臣最常用的罪名就是“谋逆”,若是真到了那时,自己这个兄长和在外领兵的父亲怕是难逃连坐,无缘无故大祸临头。
“当时现场宦官有一人是儿子旧识协助嫂嫂将炽繁带出,藏了起来。”
“全城大索追查得紧,儿子冒充父亲安置外室的名义在炽繁藏身之处演了场戏转移视线。”
“前几日,内宦吴哲查出端倪领着禁军上门捉人,亏得儿子及时察觉雇了人替换否则一切皆休。”
宇文明闻言恍然大悟,那晚夫人李氏回家后面色稍显慌乱被自己看出,连番追问下夫人只是说等公公回来便知,后来知道弟媳失踪,弟弟撞破了什么父亲安置的外室,又变成要献给皇帝的美女,原来是这番缘故。
“亲家知道了么?”宇文亮总算冷静下来了,皇帝荒唐是没错但也不是自家能抵抗的,如今儿媳没事也就只能忍了。
“人多嘴杂,儿子未敢透露。”
“那往后有何计较?”
“此番来便是要与父亲、兄长从长计议”
父子三人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半天,宇文温回到自己府内吃了午饭便带着十五和算盘珠四兄弟出了城,守门士卒粗粗检查了一边队伍就放行,毕竟富家子弟出城飞鹰走狗也属正常,谁蛋疼了自找不痛快。
来到渭水边,算盘珠四兄弟拿着筛子、木桶按照宇文温的吩咐到河边忙活去了,十五跟着宇文温去到远处无人之地。
在地上铺好一块布,十五从马背上拿下几个藤箱,按照宇文温的要求将其中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开,宇文温则慢慢的将其组装起来。
大约花了一炷香时间,宇文温拍拍手满意的说道:“成了。”
“郎主这是?”十五看着宇文温手上的东西疑惑的问道,那是一个三指粗的金属筒,长约一米,一头封闭有活动金属环,金属筒另一头有可伸缩的铁杆,铁杆顶端有根横着的小握把,握把中间连着一个二指粗一手掌长的小金属筒。
“打气筒。”宇文温看着这东西露出怀念的表情,这是他按照给自行车打气的打气筒还原出来的东西,密封件因为没有橡胶故而用皮革顶替。
他把一个二指粗一手掌长的小金属筒接在打气筒握把上的出气口,然后让宇文十五踩着打气筒脚踏开始打气。
“郎主”十五照着吩咐操作着却发现郎主躲在自己身后,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这东西莫非有危险?”
“没事没事,你继续哈。”宇文温口中说着没事却依然不肯从十五背后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