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让暗月守在门口,她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后,倾灵摸索到火折子,点燃蜡烛拿在手中照明。
环视了一圈后,在中间的那张桌子下面,看见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身影,赫然就是那个爬狗洞逃出皇宫的西洲皇。
那黄澄澄的龙袍上沾染着泥土,头发上还有细碎的草屑。他将整个脑袋埋在膝盖里,活像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倾灵将蜡烛在桌子上放好,她拉过凳子放在桌子边,蹲下身对着西洲皇说道:“坐凳子吧,地上凉。”
西洲皇听到倾灵的声音,从臂弯里把脑袋拔出来。
那小模样明显是哭过的,红扑扑的眼睛同倾灵对视着。
听着她让自己起来坐凳子上,西洲皇没有动身,而是哑着嗓子干巴巴的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倾灵见他不愿意起身,又感觉蹲着跟他说话有点累,便也坐在了地上。
“我今天把你和江叔关在房里,是我不对。”说着话的西洲皇像一个霜打过的茄子,垂着脑袋声音可怜巴巴。
倾灵看着他,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浅的波澜。她带着笑意问道:“国师大人同我吃过午饭后,回去训斥你了?”
“嗯,他说我是一国之君,你是他国前来的使者,我这样做有失风度,给你添麻烦了。”
有失风度这样的词用在一个十岁的男孩身上,倾灵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西洲皇蔫蔫的望着倾灵,像个犬类般水汪汪的眸子真的很容易引起人的怜爱心。他瘪着嘴说道:“所以我想当面来给你道个歉,”
好嘛,所以就从皇宫里爬狗洞出来,让江止行翻天覆地的找。
倾灵含着笑点了点头,先站起了身,伸手给西洲皇说道:“小事,我不介意,走吧,我送你去国师那里。”
但是西洲皇却依旧没有站起来,而且还将身子整个又往桌子下面缩了缩。
抬着的手垂了下来,倾灵又坐回了原地,耐着性子软着腔调问道:“怎么啦?”
“我是不是让江叔失望了,他是不是会很后悔让我成为这个皇帝。我其实是想让他开心,可我好像做什么都搞砸了。”西洲皇又缩的像个鸵鸟,就露出一双眼睛在空气中,说话时的声音朦朦胧胧的。
倾灵浓密的睫羽下,眸光有些复杂。
即使是这西洲的天子,可他终究还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
一时语塞让倾灵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她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她知道,西洲皇这会儿需要的只是倾诉而已。
“好多臣子都说,若不是有江叔,这西洲早就易了主,而我也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早朝的时候,只要江叔不在,那些臣子们就什么都不会说,把我当不存在。”
“我有段时间喜欢玩斗蛐蛐,他们知道后就说我玩物丧志,说我德不配位,送上来的折子都是弹劾我,”
这一句德不配位就像是根刺,听的倾灵眉头皱了起来。
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不死的,指责一个孩子德不配位。
到底是谁不配呢。
“江叔从小就带着我,教我写字,教我念书。可我却没能做好这个皇帝,总是给他添麻烦。他今天很生气,你说,他会不会太失望了然后就再也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