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蛮夷砍伤了手,那一刀几乎将父亲整条手臂砍断,断裂一半的骨头连骨痂都还在长出来。
父亲他再也提不起剑了。
这才是为何父亲能回家的原因。
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再也提不起剑和杀了他并无不同。
所以倾灵是恨的,她对蛮夷恨之入骨。
这么长时间了,陆子钰他们和谢疏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件事,倾灵哪里又不知道了。
只是她不想来劝谢疏,可是她也不能站在谢疏这边。
南渊的摄政王以百姓为重,绝不能挑起战争。
所以这么久了,倾灵也一直在心里对这件事矛盾不堪,在陆子钰来找她后,她还是选择了来劝谢疏。
可她没想到,谢疏竟然看穿了她。
“你既然想战,为何要隐瞒内心。”谢疏紧握住倾灵的手,盯着她。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大将军佩在腰间的剑端上,那簇剑穗随着动作晃动着,落在倾灵的眼底,盈盈艳红又像是泄露了满目血色。
“你当真愿意与蛮夷谈判吗?”
倾灵陷在了那双如墨般的星眸里,大脑里如针扎般刺痛着。
无论是父亲躺在棺椁中的白骨,还是被掠走生死不明的莫越,那都是她的软肋。
倾灵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愿意为南渊考虑,愿意为了百姓考虑,是因为坐在南渊皇位上的人是她的阿兰。
就像她曾经在放花灯时碰上的住持,说起了她的所求也不过是在意之人。
蛮夷动了她在意的人,而她自然是恼的。
恨不得踏平了蛮夷替在意之人出口气。
可是不行,若是战了,死伤惨重,生灵涂炭。
边疆的城池已经撑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一路上走来虽说没有看到逃难的难民,那是因为倾灵与陆子钰一直在努力着维持边疆百姓们的生存。
免除的税务和三月一次的物资补给撑着着不知何时就会空的城池。
若是打起来了,即使莫越回来了,他依旧要上战场,而边疆大乱也将导致皇城中本就有异心的人蠢蠢欲动。
到时候阿兰的处境也会危险。
在倾灵面前的谢疏像一只等候着命令的狼犬,摇着身后的尾巴,只要她一声令下便能为她赴汤蹈火。
睫羽随着眼睑垂下,缓缓一声叹息后,倾灵回握住了谢疏,轻声道:“你说得对。”
“我想战,可是不能战。我不能意气用事,将我在意的人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无论是你,还是莫越,我都不想你们出事。所以谢疏,谈判吧,不战了。”
谢疏轻声答了一句好,他握着倾灵的手放在脸颊处轻蹭了蹭,很是温顺。
“我不懂你们文官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听那些大道理。我其实一直坚持要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知道你想战。”
“但既然你愿意与蛮夷谈判,那便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