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说,你来了,就好了,现在管理上有些乱,客户跟踪到哪一步,记录在纸上,而不是电脑,信息,也不是共享的,容易撞单。商务经理,那里的信息,传到组长,再传到我这里,可能走样。我作为部门经理,没法更好的支持到她们。
阿婉说话的同时,阿炳快速的用笔,在纸上记录要点。
她的手,放在会议桌上,阿婉的手,引起了阿炳的注意。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女人手上的血管,让他好奇的是,女人的血管,怎么会这么细。
阿炳,陷入了沉思。
如果女人的血管,这么细,那么,她们和男人的承受力,是不同的。
如果男女的承受力不同,那么是与非的判断就带有很大的主观性。
如果是与非的判断带有主观性,那么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套自己的道德标准。
如果每个人的道德标准不一样,那么同一件事会有千差万别的行为方式。
最终,血管的粗细,决定了人的行为方式。
阿婉发现阿炳,盯着自己的手看,下意识,把手缩回来,放在腿上。
阿炳的视线,一动不动,显然,他没有注意到阿婉的不适,依然盯着白色的会议桌,发呆,仿佛看到,会议桌上的微生物,在爬行。
阿婉,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分钟。
阿炳发现自己,和环境已经抽离,抬起头,看着阿婉的眼睛。
阿炳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在走神,如果多个销售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开始跟进同一位客户,最后,可能导致资源的浪费,还可能,引起内部的利益纠纷。
阿婉说,这些事情,本来是可以,人为避免的,所以,我们需要一套软件。
阿炳说,我已经大致清晰,这项目,不是特别大,可以自己开发,一个月之内,可以实施完毕,我们需要,用二十五天,进行需求沟通和分析,用两天时间,写代码,用一天时间,测试,用一天时间,修改软件八哥,用半天时间,部署,用半天时间,培训。刚好三十天。
阿婉说,我会全程配合你,我有个疑问,我们不是已经沟通完了吗?
阿炳说,不不不,我们还没有开始沟通,沟通的内容,会有个细节列表,需要逐个确认。
阿婉不吭声,望着窗外。
阿炳说,另外,我提前,打个预防针,做需求分析,需要刨根问底,我们经常,无意中,激怒客户,挨打,都是常事,如果,后面的沟通过程,有语言冒犯,请多包涵。
阿婉笑,但是没有出声。
阿炳说,是真的,把一个人的想法,原原本本,搬移到另一个人头脑中,很困难。
阿婉被眼前这个呆头呆脑说话又颠三倒四的男人带走了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炳说,我举个例子,比如,你说狗狗很可爱,你头脑中的狗,可能是白色的,而我理解的狗,可能是黑色的,这种信息传递,对软件开发,很致命。
阿婉说,沟通过程,会有两个误差。
阿炳说,你知道这个,那么我们后面工作,会顺利很多。
阿婉说,商务不懂沟通,怎么做商务?。
相同的知识结构,是两个人,便捷沟通的前提。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阿炳,又偷偷扫一眼阿婉,眼前坐着的女人,似曾相识,应该曾经,有过时空交集。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阿婉带阿炳,去工位,走着优美的猫步。
全深圳市,走猫步的女人,比深圳的鬼楼还少。
莫非,真的有过交集,难道是她?
五点下班。
公交站点,站满了人。
距离不远,阿炳决定11路回家。
实测下,沿着新洲路,到公司的徒步时间,以防万一某天,堵车。
回家路上,阿炳吃完隆江烧鸭饭,到家,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天亮。
我们会忘记很多漫长的工作时间,却永远对入职第一天记忆犹新。
第二天。
会议室。
阿炳:“我整理出,十多个议题”。
1.客户基本信息,包括哪些字段?
2.哪些字段是必填项?
3.哪些字段是选填项?
4.跟踪客户分几个阶段?或者说有多少种客户状态?
5.客户有没有分大类?
6.现有纸质记录表格,有多少种?有没有电子版?
7.日常岗位间的沟通,包括哪些内容?
8.除了组和组之间信息隔离,组长可以看到的内容,和部门经理有什么不同?
9.除了解决撞单问题和信息失真以及信息时效性,是否还有别的潜在需求?
10.组长的作用是什么?
11.商务经理,组长,部门经理的权限是什么?责任是什么?
12.和方案部,交付部的交集有哪些?
13.部门经理有没有越过组长和商务经理沟通的可能?
14.公司现在有几个组长?
15.砍掉组长这个岗位有什么坏处?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能把苏格拉底诘问法,用的比苏格拉底本人,还要炉火纯青,那么他的职业,一定是产品经理。
阿婉拿着表格,对阿炳说,我看这样,这张表格,我去复印一份,今天是周五,我们下周一再讨论,内容不少,我需要时间琢磨。
阿炳说,不急,下周四之前,我们再沟通一次。请你准备好以后,主动联系我。
画意传媒的周五下午,是女人们的八卦时间。
她们把工作,抛到九霄云外,喝着饮料,吃着零食,东家长,西家短,聊着花边趣事,明星绯闻,为即将到来的周末狂欢,酝酿精神上的松弛感。
传说这个不成文的例行八卦会起源于几年前某位已离职的大姐在周五下午因为肚子饿点了份披萨。
此后,她们每周五下午,点披萨。
再后来,她们买鸭脖子。
再后来,她们买,她们爱吃的一切零食,花样繁多。
当一个偶然事件成为习惯甚至可能演化成制度的一部分,阿水就再没有在周五下午出现过公司。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周五傍晚,阿杰一个人,孤单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和工作中,那个笑容灿烂,礼貌阳光,随机应变的阿杰,形成巨大反差。
周五傍晚,她们三三两两结伴,消失在深圳的各个角落,无人知道,她们的去向。
周五傍晚,阿炳留在公司,写概要设计文档,虽然软件需求,还没有出来,但是他能大概估算到,需求的边界。
一个小时后,他想抽支烟,包里翻烟,烟盒是空的,买烟需要下一楼。
阿炳,按电梯按钮,电梯,快速上到二十九楼。
门开,空无一人,阿炳走进电梯。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并没有人上。
这有点奇。继续下行。
电梯顺利到达一楼。
在7-11店买完烟,阿炳,上到二十九楼,去洗手间,黑乎乎的。
从洗手间出来,阿炳走到楼梯间,楼梯间拐弯处,放了个月饼盒,盒里丢着几根烟头。
这种月饼盒,在深圳,各大写字楼分布,一般放在,禁烟标识下面。
禁烟标识上,写着:禁止吸烟 违者罚款五十至五百元。
有点意思。
和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炳点根烟,慢慢抽起来。
抽完烟,回到办公室,继续写文档。
阿炳写完文档,把办公室的灯,全部灭掉。
窗外,霓虹灯,安静的闪烁,城市变得璀璨而美丽,远处北环大道,犹如游龙。
阿炳打开窗户,北环大道的声煞,扑面而来。
阿炳关闭窗户,隔着玻璃,静静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夜色,让他浮想联翩。
夜色,让他想起七年前的林淑婉,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趾高气昂跷着二郎腿的职场女人。
请看下一章《跷着二郎腿的职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