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天南海北,聊着天,一见如故。
不是如故,本就是故人。
大叔知道,阿炳这个人存在,阿炳知道,欧国子还有哥哥。
人生何处不相逢,今天双方,都见到了本尊。
虽然没有酒,却有烟抽,一根接一根,阿炳带的两包烟,只剩下三根。
傍晚,一道残阳,穿过森林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给人一种安静、亲切的感觉。
阿炳说,大叔,你儿子在比亚迪,我回深圳,联系他,见个面,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
大叔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就指望,他娶个老婆,他是个老实闷,三棍子,打不出个闷话。
夜幕降临,两人告别,阿炳推着车回家,车上面,多了一只山羊,它对着晚霞,咩咩叫。
阿炳回到家门口,炳妈在门口张望。
炳妈说,哎呦,你从哪弄来一头羊娃?我的个老天爷。
阿炳说,捡来的。
炳妈说,你砍的柴在哪?
阿炳说,柴没有砍到。
炳妈说,你这一下午,在忙啥子?你这羊娃,是买的吧。
阿炳说,我去街上买包烟,烟抽完了,回来再说。
炳妈说,你搞个羊娃回来,我给它啥子喂?
阿炳说,今天就不用喂,明天,我去地里,割一车象草回来。
阿炳上街买烟,回来,酒菜摆了一桌子。
炳妈问,你这羊,到底哪来的。
阿炳说,党娃子送的。
炳妈问,哪个党娃子。
阿炳说,欧家荡的党娃子。
炳妈不相信,说,你和人家不熟悉,人家凭什么送你羊。
阿炳说,他说,和别别是朋友,这羊,养到过年,杀了吃。
炳妈说,人家送你,你就要,这羊娃,就不能要人家的。
阿炳说,人家,不光送我一只羊,还送我一车柴。
炳父说,党娃子,是我玩的好的,年轻时候,在一起喝酒,你咋会碰到他。
阿炳说,他在洼里放羊娃,和他聊了一下午。
炳妈说,你一个砍柴的,跟人家放羊的聊什么天。
阿炳说,说了,你也听不懂。
炳妈不服气说,我还听不懂。
炳父说,他为啥要送你柴?
阿炳说,他家有一柴垛,没烧多久,隔壁有个年轻媳妇,嫌烧柴烟子大,熏到别人,他就不烧,换成烧煤气,让我把柴拉走。
炳妈说,拉走,还不是要给人家钱。
阿炳说,不用给钱,党娃子说,他请街上的人拉走,别人,反过来问他要钱,党娃子恼了火,说,柴恶成灰,也不给你们,最后就放在那,一放两三年。
恶成灰,襄阳土话,表示腐烂的过程。
炳妈说,哪有这样的事情。
阿炳说,在深圳,免费送衣柜给别人,别人反过来,收取搬家费,你不给,他就不搬。
炳父说,现在社会风气,跟以前不一样。
阿炳喝酒。
炳父问,我这几年,都没有碰到过他,为啥子,他要送羊娃?
阿炳说,他儿子,在深圳比亚迪,还是单身,不肯谈女朋友,让我联系下,劝劝他儿子,做做思想工作。
说到这,炳妈,这才有点相信阿炳,在农村,别说一头羊,用十头,一百头羊,能换个孙子,都有人换,很多地方的彩礼,不止十万。按每头羊,单价一千二算,一百头,也就十二万。事实上,有小部分人,就是把女儿当羊娃养,管肚子饱,不管内心饱,她们不知道父爱母爱是何物。过年了,一口价,卖个高价钱。这种缺爱的羊,内心是匮乏的,婚姻能不能幸福,不好说。这笔账,也不能完全,算到父母头上,因为他们也是受害者,也没有体验过爱,一个,内心没有尝过被爱滋味的人,想爱,也学不会,因为没有体验。
炳父吃着菜,喝着酒,不吭声。
炳妈说,这么小的忙,要别人一只羊,明天送回去。
阿炳说,我也不想要,人家非要给。
炳妈说,还是要送回去。
炳父说,也是人家一点心意,送不送回去,两可。
炳妈说,今里,才七月初四,离过年,还有六个月,养羊娃,磨人。
炳父说,这羊娃,脱了群,不好喂。
阿炳不吭声。
夏夜,满天繁星,阿炳睡在,小院的凉床上。
这一个下午,他收获满满,和党娃子的聊天,让他想通了某些事情。
放羊呢,就像有管道收入,砍柴呢,就像提水的。
阿炳思考,管道的故事,思考赚钱。
这世界上,有人躺着赚钱,有人跪着赚钱,有人站着赚钱。
有人用时间换钱,有人用身体换钱,有人用脑袋换钱。
有人用智慧赚钱,有人用才华赚钱,有人用颜值赚钱。
阿炳浮想联翩,颜值,让他想起,最近新闻上看到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第一印象,让男人联想到性,这个女人,不一定,是一个失败者,但一定,不是个成功者。
阿炳想到王大娘,对自己自尊的摧毁,阿炳想到自己的未来。
想到现实,该如何判断与取舍?他感觉,自己在走迷宫,两面是墙。
前进,可能是死胡同,回走,也可能是,通往出口的生路。
阿炳浮想联翩,院子传来羊叫,这孤羊,到底有没有送回去,请看下一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