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从不认得她,向她喝道:“大胆!见到殷王爷为何不行礼?” 殷王爷!殷王爷!难怪我看他的样子这么熟悉!原来他就是年轻时的殷王爷! 岑萱继续瞧着马上的人,喃喃自语地说道:“殷王爷?殷王爷?” 她跟我一样吃惊。 殷王爷抬手,说了声:“诶,不得无礼。你们还不见过萱妃娘娘。” 听了王爷的话,随从纷纷下马,躬身行礼:“见过萱妃娘娘!” 殷王爷也跳下马,脸色淡然地走到岑萱面前,见了个礼,说道:“见过娘娘,娘娘因何在此?” 很讽刺,看中的女人居然成了自己的嫂子。 “免礼。” 岑萱看着面前的殷王爷,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难受得鼻子发酸。 殷王爷又再问了一句:“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骑马来到这儿,遇到个侍卫对我意图不轨,情急之下,我伤了他的要害,然后逃了出来。”岑萱小声地说道。 “娘娘没受伤吧?”殷王爷的眼内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没有。”岑萱摇摇头。 “那个侍卫现在何处?” 岑萱指了指林中,说道:“应该还在前面。” 殷王爷转头对身后的随从下令道:“派两个人到前面搜一搜,把那个作恶的侍卫抓回来,别让他跑了。” 两名随从领命,进了林子搜查。 殷王爷又面向岑萱说道:“娘娘,臣弟送您回去吧。” 岑萱点了点头。 殷王爷叫过一个随从把马让给萱妃骑,并命他为萱妃牵马。两人并排骑着马,慢慢地走下山。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岑萱只觉得有很多话要跟殷王爷说,但什么都说不出口。大概殷王爷也是一样。他们沉默地走过了一大段路。 岑萱偷眼看向殷王爷,刚好碰上他迎过来的目光,眼神交汇,瞬间移开,各自看向别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娘为何独自跑到山上?”殷王爷首先打破了沉默。 “图个清静。”回答得简单明暸。 “娘娘千金之躯,安全为上。” 岑萱苦笑,这笑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然后她幽幽地说道:“只是一副没了灵魂的躯壳,别人看着贵重,我看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娘娘保重。”殷王爷神色黯然。 岑萱再次苦笑,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话,走到半路,两个捉拿犯案侍卫的随从已从后面跟上,疑犯骑不了马,被随从绑在马上。 殷王爷怒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好大的胆子,连萱妃娘娘你都敢冒犯。” 疑犯哭丧着脸说:“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啊!我是受人指使的。” “谁指使你的?”王爷诧异。 “是……是……俞妃,她不忿君上独宠萱妃,所以命我跟着萱妃,见机行事,即使不能要她的命,也要毁了她的容貌。确实不是我的主意,王爷饶命啊!”疑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名,把实情供了出来。 “大胆,奴才!诬陷君上的妃子,可是要杀头的!”殷王爷吃了一惊,脸上仍保持镇定,向疑犯低声喝道。 再看向岑萱,只见她表情平静,没有一丝惊异的神色,他明白了,她是知道此事的,只是刚才没有跟他说。 “小人不敢,小人句句属实,如有虚言,不得好死啊!王爷饶命!” “你有什么证据?”殷王爷问道。 “是俞妃娘娘的侍女亲口吩咐我的,她还站在不远处看着。”疑犯答道。 “这么多人俞妃娘娘都不找,为什么要找你?你这不是在胡说!” “小人和她的侍女春桃是同乡,平时小人也受了她的恩惠,所以……”疑犯急忙解释道。 “你这奴才干这样的事,真是罪大恶极。能不能饶你不是由本王决定的。等会儿见了君上,你把俞妃加害之事如实说出来,或许君上看在你受人指使的份上,饶你一命也不一定。” “王爷,小人不敢隐瞒,请您替我求求情吧,要不小人死定了。”疑犯哀求道。 “这就看你到时候的表现了。”殷王爷脸色冷冷。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疑犯慌忙答应。 岑萱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神色淡然。 差不多来到山脚的时候,殷王爷转头看向岑萱,悄声说道:“娘娘,您的发丝有些乱了,先整了妆再去见君上吧。今日俞妃加害于您之事,您就如实禀告君上。刚才您跟我说那一段就不要说了。” 岑萱怔怔地看着他,不明他的用意。 殷王爷勉强一笑,说道:“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小气的,何况他是君上。我是为了你好,你要对付的是害你的人,不要把君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奴才身上。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即使有这个奴才作证,你也未必能让君上治那个主谋的罪,所以更加不要把事情往另一个方向扯。” 无端当了个王妃,无端被卷进宫斗的漩涡,说话做事要互相算计,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她的命运也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面对殷王爷对她的忠告,她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大帐内,晚宴准备开始,纳拉王和正妃端坐主位,妃子们都已就座,独欠萱妃,纳拉王皱眉。 正妃在旁察颜观色,然后柔声说:“怎么萱妃妹妹还没回来吗?你们派个人去找找。” “不用了,随她吧。传膳。”纳拉王脸露不悦。 “君上别怪妹妹,她年少爱玩,可能一时忘了时间,惹君上不高兴。臣妾会说她的了。”正妃善解人意地说道。 各人的几上已摆上了丰富的菜肴,纳拉王说了句:“用膳吧。”就拿起了筷子吃起来。 正妃温柔地一笑,说道:“萱妃妹妹还没回来,菜凉了不好。”转头吩咐自己的近身宫女:“锦儿,你把萱妃的饭菜拿回御膳房去热着,等她回来吃。” 底下的各妃子均露出不屑的神色。 “别做多余的事了,把她的座位撤掉,她现在不回来,今晚就不必用膳了。”这时,纳拉王开腔说道,他说的话就是谕旨。 听到纳拉王要罚萱妃,不让她吃饭,众妃子的心里顿时感到阵阵透心凉。 正妃瞄了一眼纳拉王,见他脸上表情冷淡,于是又浅笑着,继续为萱妃求情:“君上息怒,萱妃妹妹只是一时贪玩,请君上原谅她,别罚她了。” 纳拉王冷冷地看了看正妃,“一时贪玩?一点规矩都没有,怎能不罚!” 被人扣上了“贪玩”的帽子,萱妃这次是罚定了,君上金口玉言,说死了更不能反口。 正妃这时又摆出一副贤淑的样子,答了一声:“是。” 席间,外面侍从进来报:“君上,萱妃娘娘在帐外求见。” 座上各人皆屏息静观纳拉王的反应。 纳拉王默了半饷,对侍从说:“叫她回自己寝宫吧。” 侍从出去传话,一阵子之后,又进来禀道:“君上,萱妃娘娘说有要事面见君上……” 没等侍从说完,正妃毫不犹豫地插话:“你没听见君上刚才说请萱妃娘娘回寝宫吗?君上在气头上,你让娘娘不要惹君上心烦了。” “君上,正妃娘娘,殷王爷也在外面,据说是捉到一位要加害娘娘的疑犯,请君上发落。”侍从又禀告说。 “当”的一声,席间有餐具落地的声音。 纳拉王向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下令:“传。” 岑萱盈盈地走了进来,在纳拉王座前跪下,身后跟着殷王爷。王爷进来先见了个礼。 纳拉王说道:“王弟免礼,赐座。” 宫人搬了张宫椅请殷王爷坐下。 “萱妃,你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纳拉王语气神情高冷。 岑萱磕了个头,说道:“臣妾请君上作主。” “说吧。” “有人要杀臣妾。” 纳拉王神情一肃,“说清楚。站起来说。” 岑萱起身说道:“臣妾刚才在林中骑马的时候,遇上个侍卫装扮的人。他惊了臣妾的马,臣妾被抛了下来,那个侍卫走过来就要取臣妾性命,并说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臣妾侥幸逃脱,刚好遇上殷王爷,王爷的手下把那个侍卫抓了起来,救了臣妾。请君上替臣妾作主,派人查明真相。”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加害本王的妃子?”纳拉王听罢,沉声说道。 然后向着殷王爷,缓了缓脸色,“萱妃遇险,幸得王弟出手相救,王兄在此谢过了。” “王兄言重,此乃臣弟分内之事,王嫂幸保不失,是上天的庇佑。”殷王爷坐在椅子上,向纳拉王抱了抱拳。 “疑犯在哪儿?”纳拉王又问。 “被臣弟的随从捉获,现在帐外。”殷王爷答道。 “带上来。” 纳拉王下令,即刻有侍从传令下去。 疑犯被两个侍卫押着进来,来到王座前跪下。 “下跪之人,你可知罪?”纳拉王威严的声音。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疑犯磕头如舂蒜。 “说!” “主子命令小人,要小人找个机会在路上向娘娘下毒手。小人于是就跟着娘娘进了树林,正准备下手,没想到被娘娘狠踢了一脚,所以……后来,小人就被殷王爷的手下捉了起来。”疑犯招供。 “谁指使你这样做的?”纳拉王的眼睛里射出了冷冷的光。 “是……是……”疑犯胡乱地往旁边的座位上看,“是……俞妃娘娘。”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目光一下子聚焦在俞妃的身上。 俞妃惊恐得脸色发白,指着疑犯叫道:“你胡说!你这奴才好大胆!” 疑犯不敢再说话。 纳拉王眼神凌厉地看向俞妃,“你有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