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没有说话,他默默站起身,脸色沉郁盯着何郢暴露在外面的脖颈,只要一伸手,就应该会死吧?
他诡异地扬起一抹微笑,高高在上的美男人,也不过是个人,哪里没有弱点……
男人抬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飞身朝何郢刺去。他一身蛮力,不顾一切,只为杀了这个人。
……杀了他,他就能活着了!
“噗——!”
游竹染面前被门沾上的白窗纸血红一片,一束“血花”喷溅在门上,她吓得往后退,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站在门正中央侧身盯着她。狭长带着魅色的桃花眼的眼角染上几滴血,白皙的脸颊上一半都是红,血从他下颌线缓缓滴着。
游竹染眼里的震惊收不住,她微微张开嘴巴,表示惊讶。
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第一次看见何郢杀人,第一次知道人命有多么脆弱。
何郢身上的血,证明在刚刚那个谈话中——他赢了。
“怕了吗?”何郢的声音带着懒散,但是在这诡异的房间里,本就染上血腥的味道,游竹染却觉得这个问题,带着冷漠和讽刺。
他左手握着还带着血迹的匕首,认真一看,不是地上的男人的。那男人的匕首因为身体原因,摔在地上,原本在手里的匕首被摔到身旁。
何郢向来不是一个毫无准备之人。
从男人进门的这一刻起,他的命,就在何郢手上了。
“不怕。”游竹染的声音很冷静。
“生命总是如芦苇般飘渺不定,生死旨在一念之间。”
她迈脚踏入这个房间,接受它的腐臭、肮脏。
她转身关上门,正面面对他。
她将自己的心意摆在他面前,就看他接受不接受了。
何郢眸里的晦暗情绪在她进来关门的那时起便消散而去,换来的,是摇摆不定的怀疑和忐忑。
他动摇了。
她进门,就代表她接受他的黑暗,他的不堪。
“……”
但精明一世的何郢这一刻起他算不准。他现在既不是那个算准时机借东风来火烧赤壁的周瑜,也不是奸诈狡猾为一统天下之志的曹孟德。
在游竹染的面前,他的那些伎俩不过是纸上谈兵,花拳绣腿而已……何郢猜不透这个人的心。
“我杀了这么多人。宫内宫外不计其数,宫内的虎视眈眈,宫外的恨之入骨……这么讨人厌的人物,却还在这明净的天空下活着,不应该是该死的那一个吗?”
有时也觉得自己该死。
“天空下的世界,有幸福也有苦难。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不能简单的讲定。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为自己而活。”
“我杀了人。”犯了罪,便不是为自己而活。
是为死神而活。
“可你杀的,是那些该杀的人。”
“……但我也杀了那些无辜之人。”何郢说这话的语气都带着害怕。
一个罪人,心中有恨,把他抹杀了,他的恨会传给后代,后代继承,反反复复……才有了“连坐”这个罪行。
把祖宗一族都灭绝,没人敢开口,也没人能报复了。
但创造“连坐”的统治者,却忘了族中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