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冷哼了一声:“王妃以为我等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外敌犯边,身为七尺男儿,却要仓皇逃离,您以为将士们心里好受?”
顿了顿道:“马革裹尸、肝脑涂地又如何,大丈夫何惧一死!”难道他们这些血性男儿胆气还不如一个弱智女流?
苏颜兮歉然道:“我并无冒犯将军与众将士之意。”
严宽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倨傲,歉疚道:“王妃请恕末将失礼。”
苏颜兮道:“严将军义薄云天,我只有感佩。”
严宽道:“末将遣送一千人护送王妃及世子回都城,余下两千将士随末将前往南疆支援守军。”
苏颜兮微微蹙眉,随即便明白了他的顾虑,淡淡道:“严将军放心,若是城破,我定不会让敌军生擒。只需派五百将士找一个护送元宝即可。”
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宝刀,正是百里笙集市上买的那把。
严宽心头一震,竟然有些茫然,眼前的女子年岁不过双十,即使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面容仍然有些稚气,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将生死大事看的这样轻?
苏颜兮似乎猜到他所想,将刀收回,扣到腰间,低头看了一眼刀鞘,眼神柔和了一瞬:“只愿用不到它才好。我这条命就拜托严将军了。”
这话近乎耍赖,严宽嘴里发苦:“王妃千金之躯,实在不该涉险。末将亦不可违背摄政王之令......”
苏颜兮道:“大人临行之前说过,他不在时,请严将军暂且听我调遣。”
严宽无言以对。
苏颜兮又道:“我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是关键时刻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严宽心里微微一沉,他明白她说的是实话。
苏颜兮见他神色松动,继续说道:“严将军放心,将军既然是受我调遣,所有责任自然有我一力承担。”
严宽皱了皱眉:“但是大人若是知晓......”
苏颜兮道:“边城匈奴全力的一战十分凶险,万不可让大人为此分心,所以还望严将军守口如瓶,切勿将我一起回南疆的消息告知大人。”
不等他接话,苏颜兮接着道:“这是我的主意,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严宽踌躇半晌,终于咬咬牙道:“是。”
随即又忧虑起来:“然而大人目光如炬,心细如发,率众人返回南疆,他定然得知。”两千多兵马返回南疆,动静可不小。
苏颜兮眼中露出淡淡的狡黠:“严将军可知道?骗人就要半真半假才像,你在军报中就说受我调遣返回南疆守城,派了五百精卫护送我和小元宝回都城。”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信笺:“有劳将军派出五百最最精良的精卫护送元宝,就按着回都城的路线走,到沿途的驿站,便将这些信依次寄到边城。”
这是她前几日抽空写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最后一封是预备抵达都城后寄出的。
信中她将诓骗的责任揽下,请托他不要去寻别人的晦气,若是她安然无恙,百里笙不会计较前事,若是她不幸身死,那这封信中便是她的遗愿,他更不忍违背。
苏颜兮不指望一直瞒到最后,只要能争取到一旬半月,他在边城战事稳定下来,便不会因此动摇心神了。
严宽硬着头皮接过一沓厚厚的书信,只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
严宽去向将士们传令时,苏颜兮将副将叫到跟前,将他们要回南疆的事简单说了一番,末了道:“元宝还小,此去南疆十分危险,不宜随我们同去南疆,现在想将孩子托付于你,希望大人替我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