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起先疑惑又愤怒,他是皇帝,绝对不允许被底下的臣子愚弄,可手底下的两位都是自己的重臣,又是私底下的对谈,不好发脾气,喜怒不言于色也是帝王的必修课。
好在两名大臣没有沉默太久,先是张廷玉发言:“新政犹如猛料,西北战事初平,一旦立马实施新政,短时间内不可能一蹴而就啊。更有可能引起地方的反弹,反而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隆科多刚才一直做个闷葫芦,现在也是道:“张大人说得不错,但还漏了一点,若是消减军队,不仅达不到震慑西北各方势力的目的,还会引起军中众将的不适,打破原有的势力格局。”
隆科多不敢直说年羹尧会不同意,而是换了一个婉转的说法,不过他相信皇帝一定会明白。伴君如伴虎,又是雍正这样多疑的帝王,更是要时时伴着小心。他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除了夺嫡之战中站对位置,心里也明白雍正是想在上书房设个位置和张廷玉打擂台。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底下大臣和气一片、结党营私,康熙朝的索额图、明珠、佟国维是怎么倒的,不就是结党营私的罪名嘛。依隆科多看,还不是康熙看三人势力大了,威胁到皇权,才给他们安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你是说年羹尧会专权,不听朝廷命令,成为第二个吴三桂?”雍正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阴沉地打量着面前的隆科多,帝王之气展现无余。
年羹尧是雍正一手提拔的汉臣,这引起很多满亲贵族的不满,毕竟朝廷上的位置是有限的,年羹尧占上一个,那他们就要少一个。雍正不得不怀疑是隆科多背后的势力觊觎年羹尧的位置和权力,从而在他耳边递阴风。
雍正是那种对一个人好时会无限地对他好,而记恨一个人时会无限地报复回去。
年羹尧是雍正夹带里的人,又帮雍正打了个大胜仗,跟雍正处于蜜月期,自然不容得别人说年羹尧的坏话。
隆科多连忙跪下行礼道:“奴才不敢,只是皇上不可不防啊,圣祖爷那会儿为了削藩费了多大的劲,现在年羹尧在西北称王称霸,皇上又给了他节制的权力,已经有了割据一方的苗头了。再说年羹尧归根到底是个汉人,跟咱们满人到底不是一条心啊。”
隆科多也不怕旁边的张廷玉尴尬,毕竟张廷玉也是个汉人,不过兴许是故意的,隆科多跟张廷玉虽是同在上书房行走,但关系并不亲近。
张廷玉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似乎没听到隆科多的话,不过却是嘴角紧抿着,在满汉议题上,他作为一个汉人实在不好发言。
雍正眼神斜了一下隆科多,他本来就不是很在乎什么满人、汉人,对他来说重要的是皇帝那把椅子,谁要是威胁到他皇位,管他是满人还是汉人,统统都要干掉。
“说得什么混账话,要是那帮整日满大街遛鸟的家伙能干些正事,我能不重用吗?整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才能不如别人,做事上也不如别人,还天天妄想着一步登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雍正狠狠训斥了隆科多一顿,随后宣布散会。
等张廷玉、隆科多二人离开后,雍正沿着房子四周的墙角转着,一旁的苏培盛知道皇帝肯定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不敢出声打扰。
过一会儿,雍正走到批折子的地方,从中间抽出一本折子,细细看着,随后又放下,苏培盛眼尖,隐约能看到是陕甘总督上的密折。
......
晚上,雍正破天荒地没有去碎玉轩,而是来到翊坤宫,皇帝最近有半个多月没有来后宫了,翊坤宫上下看到皇帝来了,无不是喜不自胜。
华妃因为一早得到消息皇上回过来,早已打扮地光鲜靓丽,一旁用上好的黄梨木打造的八仙桌上摆着香喷喷的菜肴,皇帝要在这儿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