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白辞易走进门,一边放下兜帽一边换鞋,“怕碰见人,就绕了点路。”
“他回去了。”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时榆的影子。茶几上摆了小半桌颜色品种各异的花。白母拿着一把小剪刀,正在挨个儿修剪花枝上的小枝杈,准备插进一个透明小玻璃瓶里,“带着箱子刚走没多久。说临时想起来急事,下次再来。”
“别是给他乱翻看见了什么。”白辞易笑道,“吓跑了。”
“有什么能吓到他的。”白母手起刀落剪掉一处分叉,“就算有,也不会让他翻到。”
“你最谨慎了。”白辞易脱鞋的动作停了。他重新把帽子戴上,转身又要往门外走,“出去了。”
“他要是就这么带着箱子待在药厂不再来了怎么办?”修剪好的花少了许多棱角。白母轻柔地用指腹揉了揉还未完全打开的花苞,揉的细嫩的花瓣在她手下微微颤抖,“你几成把握他会回来跟你一起开箱?”
“两三成吧。”白辞易话还没说完,一根被剪下来的废弃细长花枝就直直冲他飞过来。他早有预料地躲开,然后忽略白母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两三成把握你在这装什么呐?!我看你跟他处的甜甜蜜蜜的以为你十成十拿下他了呢!”白母瞪着他,“我去街头玩弹珠机的胜率都比你高。”
“谁跟他甜甜蜜蜜了?”白辞易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摆了摆,“那是让敌人放松警惕。”
“嗯,只放松到两三成的警惕。”白母讽到。
“我也没说这是盘棋,没把他困在我的阵里啊。”白辞易抖抖耳朵,眯着眼睛唇角弯弯,“没谁在做谋士。桌布一掀开,大家其实都是赌徒。”
时榆揣着箱子在林子里慢慢挪动,像个吃饱了出来散步溜达的大爷。
在白辞易家他总觉着自己被什么盯着,他实在待不下去。把窗边那个小盆栽里的水倒掉一点后,时榆上楼跟白母打了个招呼,带着箱子就走了,没等到白辞易回来。
雨下的不算特别大,撑把伞再穿件雨衣绰绰有余了。时榆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一点儿不担心会淋上雨伤口感染。
感染是小事,主要是不用挨颜慎的骂。
颜慎昨天告诉他DNA提取的有进展,并且告诉了他另一个好消息:颜慎口中的那个“付大人”不仅会提DNA,对基因锁似乎也有些了解,可以帮忙开。时榆感恩戴德,二话不说窜来拿箱子了。
拿的很顺利,但他从来的路上起就一直在犹豫一个事——锁开了以后到底是在药厂直接把箱子开了,还是把箱子带出来,和白辞易一起开。
他和颜慎推了一下,箱子里边大概率就两个东西——半成品工程师或者试药室门卡。
这俩东西都跟白辞易一点关系没有。白辞易一开始的目标是找到左帆,这些于他而言都没多大意义,开出来的最终去向还是时榆带回药厂里。
带出来感觉没大必要。再退一步讲,就算箱子里开出来不是门卡和工程师,时榆大可以在下次找白辞易时口头传述给他。
可是白辞易会不会觉得挺不好受的?时榆想。折腾那么久了,应该还是想亲眼看看的吧。
他在心里捏出两个小人,一边在心里模拟着白辞易善解人意说不用带回来但实际满脸都是想看的场景一边乐。
泥泞的地面像泡软的面包,脚踩在植物上一踩就淌出一滩水。时榆落脚时身形顿了顿,迈出的脚收回,他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不远处,一条正对着他,立着前半身,脑袋扁平,正吐信子的青蛇。
时榆略略一望,这蛇粗倒不是特别粗,但是长,站起来估计要跟他差不多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