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膳时分，武则天忽然想起一个上午都不见婉儿。

“婉儿呢？”武则天问内婢韦团儿。

“奴婢不知，就知她一个上午没影儿。”韦团儿说。

“溪儿呢，问问溪儿去。”武则天说。

“回禀太后，溪儿亦是一个上午没影儿。”韦团儿说。

“一问三不知，废物一个！”武则天怒斥。

“是，奴婢该死！只是溪儿是婉儿大人的贴身婢女，奴婢不敢随意打听。”韦团儿话里明显带着挑唆。

武则天当然听出了门道，也知道韦团儿是个有想法的奴婢，她一直都妒忌婉儿，更想取代婉儿，可她的才智与婉儿没得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武则天从骨子里蔑视韦团儿这样手比纸薄心比天高的人。

武则天想到这不觉微微皱起眉头，但又一想，成大事者得有藏污纳垢的胸襟，蛇有蛇路鳖有鳖洞，乌龟王八各显神通。想当年孟尝君就是力排众议接纳了鸡鸣狗盗之门客，关键时候才得以化险为夷从秦昭襄王的刀下逃生回到齐国。韦团儿虽无能，但正是这样的人可以死心塌地充当自己的爪牙。婉儿是把好刀，但她心系大唐，对大唐忠心不二，和她爷爷一样，这对自己帝王梦不利。

武则天想到这，那皱紧的眉头便慢慢舒展了。

“哀家命你为内掌扇，从今起汝就是哀家后脑勺的那双眼睛。”武则天说。

“谢太后隆恩！”韦团儿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地谢恩。这好事来得太快太突然，韦团儿高兴得语无伦次。

“奴婢从今往后就是太后后脑勺的眼睛，脚丫子的触须，谁要是对太后不利，哪怕他躲到阴曹地府，奴婢也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韦团儿跪在武则天脚下一股脑的发誓表忠心。

“好！哀家不会亏待你的。”武则天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赐给韦团儿作为奖励。

“以后若有不服者，见钗如见人！”武则天说。

韦团儿接过又一阵猛磕头谢恩。

“好了，起来吧，哀家知道你的忠心！随哀家用膳去吧。”武则天笑着说。

韦团儿战战兢兢地搀扶武则天去用膳。

张膳宫见武则天走进膳食殿立刻扯开嗓门喊：“开膳……”

张膳宫一声喊，善食局的宫奴们立刻忙活起来，摆碗筷的摆碗筷，摆菜肴的摆菜肴。很快，菜肴便一碟一碟地呈上御桌。

按惯例，菜肴上齐了由亲信用银针验毒，唐高宗在世时这项工作一直由太监总管王伏胜做，废武失败王伏胜失利死于非命，这项工作就由得势的赵公公取代，但赵公公没做多久就由婉儿取代。原因是赵公公年纪大，一双老手跟树皮一样，武则天看着被他用银针验过的食物食欲全无。扬州李敬业叛乱后，武则天仿佛对谁也信不过，她亲自用银针验毒。

“太后！”木儿弯腰低头，双手捧着一个白瓷小碟，碟里搁着好几把银针。

武则天看了看，而后慢慢拿起一根银针，对着面前的百合清蒸鲈鱼刺下去再拔出来，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武则天问木儿婉儿哪去了。

“没见着。”木儿细声小心翼翼地答道。

“她去哪了？”武则天提高声音再问。

“奴婢不知。”木儿的声音变得更小，且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