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石头面上的脏兮兮倒是没让人注意到他的面孔蓦的一白。
可是当日的事情梅石头哪里敢往外说呢?
况且,就算他想往外说,也不该是这里。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直接盖住了梅石头挣扎的眼神,但是梅石头打定了这件事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他奶从小就教育他,想说话,回家说。
二叔也道,出门在外,别人说话,听着就行。
“奶,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再不出去,那狱卒就要来撵人了。”
梅浅提醒着梅老太和翠儿注意着时间,又看着梅石头低垂下来的脑袋,那一副逃避自己眼神的样子她心中忍不住啧了一声。
她大哥,真的是不声不响玩了个大的!
这件事情他们回头出去还是得去找林勤,问一问她大哥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比起梅石头的“一问三不知”,陶氏出来的时候显然是知道了不少消息。
“我相公说那天码头上忽然出现一批穿着黑袍、绣着紫花的士兵将码头直接围住,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抓人,一有反抗当时就被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个劲地拍着胸脯感到后怕。
“好端端地就突然抓人杀人?”
这阵仗梅老太也没见过,听着也是感觉震惊。
“就说呢,我相公当时吓得什么反应都没有,然后就被押进这大牢里了。”
几人在天牢门口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县衙大牢,朝着原先和林勤约定的地方走去。
只是,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原先站着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了两名刚才陶氏口中穿着黑衣绣有紫花的男人。
“这么两天里,就来了这几个?”
为首的一名长相略显阴柔的男子开口,又扫了眼一旁的几名狱卒,其中一名张嘴便将刚才梅浅众人在牢里、以及在门口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甚至连说话人的语气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哦?‘大哥,你放心好了。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与你没关系。
奶也说了,只要没关系,出来就是迟早的’。”
男人反复咀嚼着梅浅那两句说话的语气,眼神瞥向狱卒,问道:“刚才说这话的,是谁家的人?”
“那个叫梅石头的农家汉子。”
“那下午——就提审这个梅石头吧~”
男人像是说了件什么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情,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
“这次,新帝的皇城司动作十分迅猛,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林勤听着身边的中年男子将此次码头上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运给殿下的粮食有六成都被扣了下来,只是瞧着皇城司这般做派,不知道前些日子运出去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没过江就被找到扣住了。”
“朱大人,那这次我们的人被抓了的有多少?”
“这倒是万幸,当时码头上有我们的人早一步发现事情不对溜了,将事情放了出去,皇城司因为急着将货扣下来,抓咱们的人倒是慢了一步。”
朱大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不过笑到一半的脸却又忽然垮了下来,道,
“可是难免牵累了那些无辜的人,皇城司没抓到我们的人,倒是将那些无辜百姓抓进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