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
覃如惦记着两匹白版布没处理,一大早吃完饭,就骑车出门找染布的材料。
春天的天然染料很多,绿,黄,红,蓝,青,紫这些都能染。
众所周知,色彩的深浅度是由染料的浓度决定的。
覃如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各种深色,又抵挡不了时代浪潮,因此除了外套、裤子,内穿的像衬衫、毛衣,喜欢浅色。
没想搞得太复杂,只打算采紫苏染半匹浅紫,蒲公英染半匹鹅黄。
这两种原材料可以说哪怕不出四九城,找个偏僻的胡同也能采到。
其实紫色还可以用葡萄皮,紫甘蓝,黄色用姜黄,栀子,这不是不凑手嘛。
出了四九城,没骑半小时,就看到很大一片野地,不少采野菜的正弯腰忙碌。
其实现在已经立夏,很多野菜都老了。
但对一些条件不好的家庭,老了也能吃。
就说蒲公英吧,哪怕开花,用水一焯,切碎,加点油盐就是一道菜,又或者加点盐加点玉米面,捏成窝窝头蒸熟,甚至还可以包饺子。
一菜几吃,哄个肚圆。
来到野草地,停好自行车,覃如拎着个麻袋,加入挖野菜的队伍。
马兰头,荠菜,苦苦菜都已经老了,这些她不准备挖,马苋齿、苋菜却还嫩着。
蒲公英特别多,不一会的工夫就有半麻袋。
紫苏相对较少。
这玩意多用来蒸鱼去腥,吃的不多。
也有像东北那里,做小菜吃的,同辣白菜的做法相似。
网购的不少,不过上辈子覃如没买过,不知道什么味,算是小众的吃法吧?
采好原材料,骑车回到家,才八九点钟。
这天都休息,不管哪个院都热闹的不行。
孩子们有爸妈陪伴,笑闹喊叫声都比平时高几个分贝。
从进了院,覃如耳朵就嗡嗡作响。
将麻袋里的野菜倒在自家门口,她喊了声:“棒梗,小当,出来帮忙。”
今天不用学习,两人睡了懒觉,刚吃完早饭,正无聊呢。
“妈,你怎么挖这么多野菜?太老了,不好吃了。”
棒梗出门一看,满地开花的蒲公英,脸立马皱了。
他回忆起妈妈没升职加薪的小时候,每年春天都离不开这玩意,满嘴苦涩,嚼都嚼不烂全是纤维,活的跟兔子似的。
“来,棒梗,把黄花瓣摘下来放在桶里,叶子放盆里。”
“小当,你把紫苏淘洗干净。”
覃如看着儿子皱成一团的脸,好笑道:“不是吃的,今天让你们学一招,草木染。”
“染布吗?”
棒梗和小当兴趣来了,“妈,你还会这个?”
“我见隔壁院王大妈染过,供销社有靛青卖,能染蓝的。”
小当不愧是女孩子,竟然留意到这个。
大家都知道六七十年代以穷为荣,有的人家为了低调,好衣服也要打补丁。
但是还有一些人家是真的穷的叮当响,且祖上数代精穷精穷,衣服上新补丁摞旧补丁。
家里的适婚男同志,在婚姻市场上明摆着不受欢迎。
毕竟,以穷为荣和实实在在过苦日子是两码事。
这个时候,家庭主妇就要想办法尽量收拾体面。
没钱票做新衣,就买一毛钱一大包不要票的染料,把旧衣服重新染上一遍。
处理后,嘿,崭新崭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条件好的低调人家,这就受欢迎多了,也更容易娶到条件好的媳妇。
反之亦然,女的也更容易找到条件更好的男同志。
只可惜,给儿子娶媳妇比给女儿找婆家重要,就是重新染衣服,也不会给女儿染。
重男轻女可以说体现在方方面面。
目前,供销社常售染料有三种,黑,绿,蓝,红,都是工业染料,不是覃如打算弄的天然草木染料。
“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