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从六六年到现在,乱了快三年了。再这么下去,我这老胳膊老腿都要受不了了,干脆退休得了。”
“您可不能退休,没您镇着,咱这一片非乱起来不不可。”
高俊笑道。
烟袋胡同从解放前住的就多是小有余财的小业主小商人,也因此独门独户的一进小院最多。
尽管面积不大,却是当前最适合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不用挤乱糟糟的大杂院。
也因此,被不少人盯上,有几家甚至被耍手段弄走了。
要不是孙姨是烈属,自己级别还不低,顶住了压力,被弄走的就不止几家了。
任何时候都少不了谋财破家的。
就说现在,被打倒的那些人的财富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
至于转移给谁了,那就不好说了。
高俊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过来一趟本就是为了设套,因此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出门,好家伙,夏雷正现在外面等他呢。
“这傻小子,不知道进来等?外面不冷吗?”
高俊哑然失笑,难怪覃如说一家子都老实。
“小雷,还有事?怎么不进来等?”
他走过去,问正跺脚的夏雷。
夏雷都快冻僵了,到了严寒季节,棉衣似乎失去了保暖作用,他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没穿一样。
“姑父,我没事,就想和你道个别。”
他傻笑着。
“事情顺利吗?”
高俊招招手示意跟上。
两人并肩往外走。
“挺顺利的,没多问。”
夏雷回忆了下,掏出借条给高俊看了看。
“放心,这事应该没问题。”
高俊看过借条,递还过去,又给了颗定心丸。
“嘿嘿,那我回去了姑父。”
夏雷笑容满面。
他觉得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一步了。
“回吧,最短三天最长一星期,他应该就会联系你。”
高俊道。
“好。”
出了街道办大门就是大马路,两人挥手告别。
等走远了,从不远处的供销点走出一个人,是早就离开的叶东平。
他看着两人分开后的背影笑了。
“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珊瑚树红春常在……”
哼着歌,跳上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和夏雷分开后的高俊见时间不早了,没有去厂里,而是直接回了家。
“哇哇——”
“哇哇哇——”
好嘛,还没进门,远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爸爸来了,别哭了,爸爸回来了!”
脚下飞快,直奔卧室!
不急不行,心疼。
只要孩子大哭,他一颗心就疼的抽抽的,受不了。
推开门一看,覃如和谭姨都不在,老大在床上哭,老三懒洋洋的吐泡泡,老四眯着眼睛啃手,唯独不见了老二!
他一颗心顿时坠入深渊,我爱玩闹最龟毛的二宝呢?不会被偷走了吧?
赶紧走过去,抱起老大,边小声哄着,边弯腰找老二。
好嘛,老二正在床底下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进去。
他赶紧伸长手臂把人拎出来。
拿眼一瞧,好嘛,小脸上沾满了灰尘,被泪水冲出两条白道。
看到高俊,二宝泪如雨下,别提多委屈了,嘴里呀呀不停。
不用说,告状呢。
“哎哟,我的乖儿子哟,你怎么不睡床偏偏睡床底?”
把不哭的老大放床上,他道,“我家大宝不愧是哥哥,知道给爸爸报信,你妈是个靠不住的,我都明白。”
说着,兑好温水,把二宝拎起,拍掉身上的尘土,拿起毛巾,给这小子洗脸。
“哎哟,瞧瞧我家二宝,洗干净脸,可真帅气。”又小声说,“绝对比什么黎明吴彦祖强。”
二宝被伺候舒服了,也不哭了,嘴里呀呀不停,好像和他老子有说不完的话。
“是是是,你妈丢下你们,太过分了。”
这一刻,父子俩心有灵犀,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接着,又给大宝擦干净脸。
大宝哭的没二宝狠,眼泪也不多,主打一个报信。
或许是大哭消耗了不少体力,喝了奶之后,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
随着孩子们飞快长大,婴儿床已经太挤,只能放大床上,但是大床没有围栏,一打滚就掉下去。
这已经不是二宝第一次掉下床了。
四个孩子里,也只有活泼好动的二宝掉下床过。
好在孩子骨头软,没伤着。
“不行,得想个招。”
想到孩子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容易掉下床,高俊决定尽快解决问题。
他点点老三老四的鼻尖:“你二哥掉下床,你们就干看着?”
“哼,等长大了,还这么干,我非揍你们不可。”
打闹可以,但必须一致对外,兄弟阋墙,也要团结起来,外御其辱。
老三老四听不懂他也要说,从小教育。
老三似乎听不懂,还是懒洋洋一动不动的样子。
除了饿肚子换尿布,他从来不出声,差点让覃如怀疑是哑巴。
至于老四,小仙女当然不是话痨,也很少开口,不过人家爱笑,一逗就乐。
这会,听了爸爸的话,正乐呢。
“哎,这丫头,就知道傻乐。”
高俊忍不住担心,这长大了可怎么办。
一定要儿子们保护好傻白甜的小女儿。
“叹什么气呢。”
覃如擦着头发走了进来。
她看孩子们睡了,赶紧抽空去洗个澡。
不是没听到哭声,而是听到高俊的声音才没急着出来。
“覃如同志,我要批评你,你怎么能留下四个婴儿不管,跑去洗澡呢。”
高俊严肃的看着覃如。
覃如心虚道:“……我错啦!以后不会了。”
“洗澡也要等谭姨在的时候。”
“知道了。”
覃如晾好毛巾,挨个看了看孩子,发现一个个面色红润,尤其大宝二宝,睡的喷香,这才放下了心。
“谭姨呢?”
高俊问。
“她去大院了,你妈找。”
覃如赶紧说,这家伙一看就知道要迁怒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