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鲁婆一手牵着拉克什米,立在船头。
看着在他另一手上咕咕叫着,啄食着麦粒的小鸟,笑着曲起手指抚摸它的头。
“苏!不分一切的拯救,只会害了你!”
看着天空那些漂浮的绿叶开始黯淡,陀鲁婆自言自语。
陀鲁婆不是不愿意拯救,而是他早在胎藏海出现的那时候,经过简单观察,就已经有了决断。
这胎藏海对所有生灵的沉沦,不是看的力量大小,不是力量强就可以逃脱,力量弱就必死。
它的机制是看的另外的东西。
一个强大的神灵,可能如同担负了大山在背上,很快坠落,被海水吞没。
一只小鸟,却能够坚持到现在。
那些很快疲惫的,不断向着胎藏海坠落的,不是他们力量不济,而是身上的某些东西,让他们无法高飞逃离。
“所以,最开始那些东西,就该沉下去为好!”
他们既然那么残暴疯狂,那么,一定是从出生以来,一直造下了许多业力。
看着现在这些,无知无觉,智慧不高的各种动植物,陀鲁婆才开始打造船只,搭救它们。
因为他们的造下的业并不多,值得被拯救。
或许,完全没有业力的生命,即使没有一丝力量,也可以在这胎藏海上漂浮吧!
...
“看到这海水了吗?”
一个小山上,梵天指着往上蔓延的海水,对着身边的人问道。
“我可以喝干它!”
旁边的是湿婆,看着胎藏海那些挣扎的生灵,眼中没有波动,却想要低下头去。
“不要!”梵天制止了湿婆,“海水不是饮尽便没有的!”
“梵、命、物三者之辗转,正是如此海水啊!”
梵!
梵是终极真理,无规定,无差别,包摄一切存在。
但是梵在不能理解的存在看来,可以分为上梵和下梵。
前者是不能理解、不能想象的部分;后者是存在的一切,前者只能通过后者联想琢磨到部分痕迹。
如同梵分为上梵下梵一样,我分为命我遍我。
命!
“命”不可分割,它是真实的,独特的,永恒的,细微的,不可感知的。
命本身不会消失,但是当它存在的时候,就必然随着“命”而产生“物”。
从此,命就有了“我”,又开始产生依附的肉体,感官,呼吸,言语....
最初之我是知者,其后之我是作者,最后之我是受者。
当依附于命的这些,开始给命传递对物的认识之时,就开始产生心意,苦乐也就如此滋生了。
感官给“命”传递外在的‘境’(物质世界),有了物我之别;物我之别之后,才有意识给“命”传递内在的‘境’(精神世界),从而有了“三命”。
命不会消失,所以命有三种:永生之命,居于神宫,无物性;解脱之命,瑜伽祭祀,中断轮回;缠缚之命,出于无明,自受束缚,轮换不已。
物!
物如果对梵来分别,就是它变现出来的一种要素,是它的映照。
物如果对命来分别,物是非知觉的要素的客观,而命是知觉要素的主观。
物按照三人的创造,有着种种展现。
梵天来说,物就是原初物质的喜、忧、暗三性变化,然后随着时间流动,最后还为纯物质。
毗湿奴来说,物就是摩耶大幻象,是遍入一切原人八相的和合与幻归。
湿婆来说,物不过是大自在,物下的真实是大自在,那么真实上的物,自然也是大自在!
这三者完全不同,却又没有不同。
梵、命、物,三者如同三足鼎立,互相支撑和映照。
当我与物离得越近,就会离梵越远,从而生出业。
业,也分为有为之业和无为之业。
有为之业,即是具体的实践活动,所作所为所产生的后果。
有着两种,分别是白业/善业和黑业/恶业。
白业和黑业,产生于“身、口、意”三者,决定了人在世间辗转,得到的种种好坏的结果。
决定了你生为天神还是牲畜,决定了你生活的顺遂还是痛苦。
但这都只是有为之业,而无为之业,只是来源于一处——无明。
当认识不到世界的本质,远离了梵之后,所有的辗转和喜乐本身,就是业。
“吠陀,祭祀,这是我为他们设置的超脱明色的阶梯,你的苦行也是吧?”
梵天问着湿婆,唱着赞歌夸耀湿婆。
“不是!”湿婆神色平静而冷傲,“我什么都没做,也不会引领他们超脱。”
“梵是我,我是我,物也是我!”被他询问的神灵对这一切漠不关心,“这是他们的苦,我们遍在,永在,为什么要执着这一切。”
回答者这话,颇有本本自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意思。
本来梵、我就已经一体了,那么觉谛本身不是自己设置一个过程自寻烦恼么。
“对对对!”
梵天笑着赞同,看着湿婆口是心非的模样,没有拆穿他。
毕竟刚才想要喝干海水的又不是他!
“那么,这个求到你门前苦修的人,你准备好如何回应她的愿望了么?”
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保持着苦行姿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