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掺杂了群体私欲的产物。 ——而我是“世界”,同时,我也是规则。 **** 在我的身上,群体和个体的界限非常的模糊——我自身也很难判断的出,我到底是群体,还是应该算作个体。而假如非要对此追根究底,那我应当是由群体组成,作为个体存在。 我是“世界”——这是那些外来者们对我的称呼。而从定义上说,我即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集这个世界的多数人之意志,从而组成了我这样的个体。而在这个特殊的时空中,存在着近乎无数的像我这般的个体。 时空并非是完全稳定的,而时空的频繁不稳定也会影响到周遭的时空,给别的时空造成一定的麻烦。我们的存在,即是用以维护时空发展主线不受更改,以确保时空具备一定的稳定性。 然而这也并非是能完全兼顾的方法。 但有一个时空的人类,他们有着远超我们这个时空的“世界”的意识,而他们世界的意志也已然是我们根本触及不到的高度。 更直观的解释是,他们是“未来”,而我们只是“过去”。关于我们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已知的信息。因为对于“世界”管理的漏洞的察觉,在他们的世界中,一个职业应运而生。 他们将其称之为,审神者。 通常审神者都是通过派遣他们本丸中的刀剑付丧神来维护所谓的历史不被外力破坏,从而确保“未来”时空的稳定,但这对我所在的这个时空是并不适用的。 于是,一个专门的部门也由此诞生,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特殊时空管理司”。 这个部门的人会从普通的审神者中挑出适合的人选,在通过一定的入职测试之后,确保了对方具备了一定的资质,才会允许其成为其中的成员。而他们的任务,则是通过亲自前往存在问题的时空,以作为其中的个体角色来行动,以达到维护原本的时空主线不受影响的结果。 同时,为了方便行动,他们也会向我们——也就是“世界”这个群体,寻求帮助。而通常情况下,我们也乐得为他们提供一定的便利——这样的便利对我们来说并不麻烦,甚至于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这项工作并非是完全安全的。参与任务的审神者必须确保在任务过程中,他们不会和“过去”产生羁绊。因为一旦羁绊产生,原本属于未来的“意识”便会开始被同化,直至同化完全后被拉入我们的时空。 而解除羁绊的方法,其实说起来也相当简单——回到那个羁绊所在的世界,并斩断它。但这个方法在真正实行的时候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事实证明,几乎是所有的审神者在产生羁绊之后,都没有能够回头。 他们甚至于都没能找到自己羁绊所在的时空,就已经被同化完全,失去了原本的记忆,直至作为某个无名之人死去。 说到缘由,困难程度固然是其一——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就像最开始我说的那样,我们是“世界”的意志,是由群体意识组成的个体,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共同的“规则”的交汇点的产物。 我想说的是,“世界”并非不存在欲望——就像人也不会完全无欲无求一样。 我们会不由自主的去……期望那些外来者留下。 所以我们不仅不会阻止他们的同化,甚至会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对此推波助澜。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还只是小概率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引起那个时空的人的注意,但后来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终于还是被他们发觉了。但“世界”并没有对此感到恐慌,我们甚至于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特殊时空管理司”形同虚设,而“未来”与“过去”时空的矛盾也堪堪抵在一触即发的边缘。 ——直到那个人出现。 …… ………… “过去”和“未来”之间在通常情况下存在的,都只是单行道。“未来”的人可以回到过去,但“过去”的人却几乎没有人可以走向“未来”。 当然,这并非是一种人类时间意义上的悖论。事实上,这更多的是取决于一种“意识”的程度。“过去”的人中也并非不存在意识突破原本世界界限,接触到一定的“未来”的人,但那只是少数——而这种人也远比多数的“未来”的人来的可怕。 这个“可怕”,是对于“过去”和“未来”两个时空双方面的意义。 那个人也是如此——突然之间的,他就出现在了两个时空的视线中,迅速整合了散成一盘的特殊时空管理司,并对极端不合作的“世界”予以了回击。在那段时间中,相当一部分“世界”都没能逃过被覆灭的结局。一时间,时空动荡反而加剧了。 但那个时空的政府的态度却仅仅只是对此袖手旁观。 而在那个人的领导下,特殊时空管理司虽然名义上还属于政府管辖范围,但其实早已脱离了政府的管辖范畴。 人类,总是一个强者为王的群体。而那个人,正是从“过去”中脱离,进入了“未来”的人。这样的人和两个世界都建立了联系,在具备了足以进入“未来”的意识的同时,他还可以对“过去”造成足以覆灭世界的影响。 ——当世界不存在,那“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之后双方的矛盾被压制了不少,多数“世界”选择了明哲保身,那个人的动作也渐渐少了下来。但双方的关系也不再是原本合作的关系,“世界”作为这场战争中的失败者,不得不接受了受胜利者任意驱使的状况。 然而欲望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歇。 暴力造就的和平,也终将被暴力打破。 …… ………… 我是“世界”,是这个时空中无数“世界”中的一个。 我是由无数群体集合而成的个体。 我并非人类,也不具备人类的情感,但唯独一样。 ——欲望。 当我在我的世界中看到那个名为“葵”的审神者的时候,我的欲望便不曾停下。那个时候的她距离完全同化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这一点让我更加无法不心动。 「——留下。」 我这样期望着。 那股被那个人所镇压的欲望,在对我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短暂,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相当漫长的时间里,反而愈加深刻了。 我甚至窥探到了她的一部分过去,并以此为基础,为她安排好了全部的人生。 ——留下吧,留下吧。 我无比迫切的希望着。 “看上去,你们对这种事情还真是乐此不疲。” 但当那个青年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所有希望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虽然是笑着的,却让我几乎无法压制住那种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恐惧。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必须放弃那个“葵”。 但是…… 不甘啊。 到底是被威胁,被驱使的不甘,还是那么大的期望被迫放弃的不甘,还是别的什么——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或许只是因为过于无聊而造就的对于毁灭的追寻。 我…… “这样我会忍不住要报复噢?” “只要你让她离开,其余的我都不会插手。” 面对我试探性的话,那个青年却没有任何的不安——他是笑着这样回答我的。 一时间,我竟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他。 而在片刻之后,蓦地,我竟然不由得对那个名为“葵”的人生出了一丝或许该是人类所说的“怜悯”的情绪来。 被拖入这个世界,被“世界”盯上,更重要的是……被这个人盯上。 还真是——真是个“不幸”啊。 「嘻嘻——哈哈哈哈哈。」 作为拟人形态出现的我甚至快要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了。 用人类的表达方式的话,当我获得极上愉悦的时候,是该这样吧? ——让我获得愉悦的,甚至于超过了原本对于留下她的期望的愉悦的存在。 那是她的“不幸”。 而我的选择,则是为她的不幸添砖加瓦。 “你啊,只是想要离开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你。” 不过谁在乎呢?像我们这样并不属于人的集合体造就的存在,说到底一个个的也不过都是欲望汇集而成的深渊罢了。做下这些事情的源头,也仅仅只是因为“想要”而已。 没有理由。 “哪怕是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会有所怨言的啊——” 怨言?那不过是无聊的代名词罢了。在这种漫长的轮回中,我们仅仅是为了获得那分毫的外部的刺激感—— “这个世界的‘鸣’本来只是假意倒戈的密鲁菲奥雷,但是现在因为你,她的双手彻底粘上了亲人的血液——”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大概已经是“不择手段”了吧。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明白吗?” 所以,就让我来为你的“不幸”再多加一些东西吧,名为“葵”的审神者。 “——北岛葵,这都是你造成的。” 你越是不幸,越是痛苦,我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应该被称之为愉悦的情感。而如果我是人类,有这样的想法必定是你口中的“疯子”了。 可事实上,我并非人类。 “这就是我的报复,但相比你们对我们所做下的一切,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我只是一个……由多数人类的欲望集合而成的,在几乎感受不到流逝的时间里无聊透顶的怪物罢了。 仅此而已。 我是如此,但那个人—— 我不得不怜悯你,北岛葵。 假如这样能给你带来些许人类口中的“宽慰”,那我怜悯你,同情你。 ——你是如此的不幸,却又是何等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