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见有点儿被另一个自己感动，已经百多岁了，还用好人坏人来区分，而且他竟然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坏人，单纯得有点可爱。

石见笑着道：“他们是疯子，自私的疯子。”

老人想了想，说：“那我还是不要了，不想再累了。”

石见放心了些，但又莫名的有些伤感。这时候农新立已经从老人身上取了一管血，分开很多支，放进了一个机器里。

“你死过一回，这世上有没有天堂？”老人突然问道。

石见想起天道，便说：“有，我去过！”

老人激动的问：“真的，那你干嘛要回来？”

石见苦笑，这可不是我想的，不过他还是说：“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能去么？”老人问了一个有史以来所有将死之人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石见想说会，可那明显是欺骗他，可说不会，他又会怎么想。于是他只好说：“也许能，不过大多数人的意识都会消散，不复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

老人沉默了。好半天才听到他幽幽的说：“消散了也好，比在人世受苦好多了。”

石见感叹了一下，说：“那你等会可要跟紧我。”

老人有气无力的道：“干什么？”

“你感觉到头上有很多电极了么，再看上面，那个大黑球。等你死了，你的意识核心会被装进去。”石见看着头顶上说道。

老人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石见说：“等会你要保持清醒，跟着我往下走。”

“往下？那不是地狱吗？”老人觉得奇怪的问道。

石见笑了，他说道：“下面是楼下，地狱还远得很，就算去了也不怕，鬼都怕我们的，狱神可是我的朋友。”

他稍稍撒了个谎，善意的谎。三头犬都跑了，哪里还有什么狱神，而且它也不是他的朋友。

“好吧，我信你。”老人说完又沉默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术台边有人说：“时间快到了，把灯转换过来！”

有人把日光灯关掉，然后手术室里只剩下一种暗紫红色的光，手术台上方的大黑球诡异的悬在那里，随时准备着吞噬掉人的灵魂。

石见感觉到“自己”呼出了最后一口浊气，那道无形的屏障倏然消失，他感觉能量又重回了身边，另一小团极其微弱的白光在旁边晃着，他赶紧呼喊道：“清醒，清醒，跟着我！”

微弱光团跟着他穿过手术台的台面，落向下方。可石见在即将穿入地板时，那团白光却停下来，像燃尽的烛火般晃动着。

石见看他即将崩溃，连忙靠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能量帮他一把。

可已经迟了，微弱光团分解开来，最后一点能量四下逃散，然后一点点在消失。

石见靠拢过去，徒劳的呼唤了两次，没收到任何回应。

这时那些即将消失的散乱能量却突然像找到了新的核心，缓缓的融入了他的能量体中。

还能这样？石见楞了一下。没等他仔细想，上方出现一股吸力，他赶紧继续向下穿过地板，来到下一层的通风管道里。

唉，他为另一个自己默哀了一秒钟，然后匆匆离开。

手术台边的人等了半天，大黑球里没有任何收获。

“消散了吗？”有人问道。

“还是太弱了，准备第二套方案吧！”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