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望镇,传说得名于唐朝时期,玄宗入蜀都躲避安史之乱,驾马回长安之时回头望此镇,从此天望镇之名延续至今。
天望镇中心福利院前,是一个露天公园,公园里一张长椅上侧睡着一个人,他手枕着自己的头,手肘搁在长椅上,胡须和头发老长,完全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身着宽松的黑袍,将自己周身遮得严严实实,脚下穿着一双布鞋,要说邋遢也邋遢,但整体看过去,浑然中有一股子清气。
一个小女孩在他旁边看着书,一边看书,一边拿着一根铅笔勾画着,仿佛要记下什么很重要的内容。
“玉贤,还在学习呀!”
小女孩正是玉贤,她抬起头来,看向叫她的人,“小若姐姐,你忙完了吗?”
“嗯,今天小家伙们都还比较乖,没让我费太多心思,这会儿还早,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嗯……还有你哥哥……”
长椅上睡着的正是伏牛,他听到了安小若的邀请,但并未睁眼答话。
玉贤看了看伏牛,见他并没有接话,便转头和安小若说到,“不了小若姐姐,谢谢你。”
安小若瞧了瞧玉贤和伏牛,早在一个月前,这两人突然就出现在天望镇,而且长期在福利院面前的公园待着,自己每次过来的时候都瞧见邋遢的伏牛在睡觉,玉贤在看书学习,若不是看玉贤这小妹妹状态挺好,她都忍不住要报警让警察来查一查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那好吧,那下次见,如果有什么学习上不懂的地方,记得跟姐姐说。”
安小若甜甜一笑,眼睛眯成两道月牙,摸了摸玉贤的头颅便和她告别了。
“嘿!”
“嗯?”
伏牛突然发出声音,安小若有些诧异地转过头,见伏牛并没有睁眼,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便回身打算离开。
“最近别来了,这里不安全。”
“哈?”
安小若这次肯定了伏牛就是在跟她说话。
“呵呵,怎么不安全了?”
“有人盯上了你。”
安小若耸耸肩,不置可否,“谢谢,不过, 我想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见。”
走远后,安小若回头望了望,见伏牛还是老神在在地在那里睡觉,她突然有些警觉起来,“这个人不会真是坏人吧,他说有人盯上我,难不成就是他?危险危险,回家要跟哥哥说一下这个事情,不然我怎么丢的他都不知道。”
安小若是距离天望镇不远的一所大学的志愿者,每周周末都会来这里给福利院的孩子们辅导功课,帮助他们打扫卫生,若是有空,也会陪他们玩。
“伏牛哥哥,你怎么知道有人盯上小若姐姐了?”
玉贤凑近伏牛问到,伏牛依旧闭目养神,回应她说,“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到福利院来了不下五次,盯了一个月,想毕已经摸清了你小若姐姐的行程,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他们盯着小若姐姐干什么呢?”
伏牛这次不再回答,玉贤合上书本,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嗯……那一定是和我一样,要把她卖掉赚钱,对,一定是这样,小若姐姐这么漂亮,肯定卖得比我多。”
伏牛听着玉贤的瞎说,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笑容,随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天,下起了淅沥沥的雨,乌云笼罩,城市被一股妖风吹得东倒西歪,伏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流淌着殷红粘稠的血液,他所在的小巷阴风阵阵,吹得他直打哆嗦。
“伏牛……”
伏牛心头一紧,巷子里躺着一具尸体,那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突然发出声音,慢慢地,尸体竟然站了起来。
“江……净……天……”
伏牛颤抖着嘴唇,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
江净天保持着死亡的模样,头骨被打得凹陷下去,以至于额头都削断了一截,他的眼睛被挤压得血红爆睁,鼻子,耳朵,嘴巴中有源源不断地血液流出来。
“伏牛……把我的命……还来……”
江净天伸出湿滑而惨白的双手闪电般到达伏牛跟前,伏牛吓得连连后退,“不!是你先杀我祖父母,而且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怨不得我!走开,走开!”
江净天果然不再动,歪着头突然咧开嘴阴恻恻地笑起来,“桀桀桀……嘎嘎……我没有杀人……你杀错了我……你这个恶魔……我要让你永世不得安宁,嘎嘎嘎……”
噌!
伏牛如遭电击,从噩梦中醒来,他哈哈哈大口喘着气,冷汗直流。
“唔……伏牛哥哥……你又做噩梦了吗?”
玉贤从另一边地长椅上醒了过来,她来不及揉搓自己惺忪的睡眼,立马跑到伏牛跟前关心道。
伏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拥着她,玉贤也伸出双手将伏牛的腰身环住,耳朵听着伏牛咚咚咚如同打鼓的心跳声。
感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的陪伴后,伏牛渐渐松弛下来,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自从江净天被自己误杀后,这个同样的噩梦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折磨他,就算他诵念经文,以佛力加持也不见好转,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如梦中江净天所说,我真的杀错人了?”
“不,祖父母一定是他害死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伏牛坚信自己的判断,他甩甩脑袋,将玉贤从怀中推出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玉贤憔悴的小脸蛋,他突然有所醒悟,这一年来,自己到处流浪,玉贤跟着自己吃苦受累,风餐露宿,却一句怨言也不曾说。
他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问到,“玉贤,伏牛哥哥让你受苦了。”
玉贤使劲摇摇头,又重新扑进伏牛怀中,“没有的,伏牛哥哥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过什么样的生活,一点都不苦,而且我还能学习,还能修行,比很多人幸福多了。”
伏牛心头流淌过一道暖流,露出温馨的笑容,他摸着玉贤的后背和后脑勺,心中却想,“若是碰到合适的修行者,就把玉贤托付给他吧。”
想到这里,伏牛脑海中闪过峨眉剑宗梅派传人梅笑寒的身影,冰清玉洁,傲然独立。
“嗯,那个人倒是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玉贤有没有那个机缘。”
“不过在这之前,应该先给她找个安身之所。”
哗啦啦……
公园前方的公路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伏牛立刻叫玉贤别出声,并且用自己的超强听力听过去。
“老三,老子给你这么长时间,你把那小妞的行程摸清楚没有?”
“放心吧老大,我这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吗,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我已经踩明了,那小妞每周六和周日上午八点坐公交车来天回镇,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午六点钟坐公交车回去,回去的公交车一般在前四五站都没人上,是我们的好机会。另外我还调查到她在校外一个老社区住,从来不见她和另外的人同进同出过,应该是一个人住着,我们都不用担心会有人立刻发现她已经消失这件事。”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像样的事了。”
“老大,你说吧,我们怎么行动?”
“别急老二,听我慢慢说……”
听到那群人的全部计划,伏牛暗暗摇头,这个五浊恶世,总有那么些人,受恶的驱使,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来获得不正当的利益,他并不想过多卷入到别人的因果中去,但却每每受良心的驱动,做出自己不能预测后果的事。
很快,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安小若再次来到天望镇中心福利院,今日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碎花裙,腰部系了一根黑色腰带,头戴一顶渔夫帽,背着一个小背包,看起来简约又时尚,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玉贤早上好。”
“早上好小若姐姐。”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安小若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根糖人,糖人还闪烁着焦黄的色泽,看来就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