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野上了听雨楼的二楼,房里除了琉宛和青芜,并无其他人。
萧鹤野摆了摆手,屏退了两人,然后随手拉了个紫檀木椅坐在她床边,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她看。
幽暗深邃的眼神里蕴含了莫名的情绪,不知喜怒。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药草的清香,而苏媞月靠坐在床上,被子轻轻覆在腿上,看起来有些虚弱憔悴。
她抬眼和他对视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你满意了?萧掌印。”
萧鹤野望着她,淡淡说:“娘娘此言何意?”
“你还装?我问你,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萧鹤野摇摇头,否认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没来?你明明答应我,陪我一起看花的,为什么会这么巧,你失约我又被人锁在花房中?还有更巧的……皇上居然也来了……”
她红着眼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媞月真怕,怕她没忍住会对他破口大骂。
但此时此刻……纵然千般万般委屈也只能忍着,她还是不敢真正把萧鹤野惹怒。
想想以后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再想想永安城内的亲人……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这件事真的萧鹤野是做的,恐怕苏媞月也没那个胆量跟他撕破脸皮。
“娘娘,奴才没来是因为确有急事。”他坦然道,“是奴才做的奴才肯定认,但此事并非奴才所为。”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苏媞月还是不信,她紧紧盯着萧鹤野那双深邃的眼眸,气鼓鼓的说:
“徐公公是你们东厂的人,那你敢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苏媞月是知道的,整件事情是从徐公公出现开始,逐渐怪异起来的。
他先是支走了琉宛,然后才趁机让人把苏媞月关在里面的,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苏媞月为了自保,不惜从花房跳下楼去。
听到这里,萧鹤野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旋了旋拇指上的扳指,他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呢?
徐峰确实是东厂的人,但这件事也确实不是萧鹤野做的,可……这件事也不是全然和萧鹤野没有半点关系。
寒舟是东厂的副督主,寒舟还是他弟弟……所以无论怎么算,这件事和萧鹤野都能扯上关系。
寒舟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萧鹤野懒得把他管的太紧。
大多数时候,萧鹤野对寒舟那些阴险狡诈的伎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次,寒舟的做法,显然让萧鹤野有些不爽了。
萧鹤野自然是知道这件事若不是有寒舟的命令,徐峰万万不敢这般针对苏媞月的。
萧鹤野想了一会儿,才拖着不紧不慢的腔调,悠悠说道:
“娘娘,徐峰只是一条养不熟的狗,您若是心里有气,奴才让人宰了他便是。”
苏媞月瞪了他一眼,说:“还有呢?”
很显然,萧鹤野并没有回答她的另一个问题。“萧掌印敢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认认真真的又问了一遍。
萧鹤野抬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旋着扳指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他手上的骨节隐约可见,手指微微弯曲,指间间隔匀称,这双手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内敛矜贵的气息。
和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一样,优雅又冷清。
沉默,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媞月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
心中有委屈也有怒火,但她不敢发作,只能一直忍一直忍。
苏媞月怕极了萧鹤野,却又恨极了他。
怕他发起疯来,苏家从此再无安宁,恨他权势太大,自己又太过弱小,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哪怕被他这般欺负戏弄,也只能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