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岛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短发男孩,手指和嘴唇都微微颤抖着,好像看见了什么本不该存在的事物,直到萨摩出言询问,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没事,”鹤发老人摆了摆手,朗爽地笑了几声,好像刚才的失态都是错觉一般,“这实在是失礼了,居然手滑了。唉,看来我真是老了啊。岁月不饶人哟……” “你见过我。” 纪太没有理会汤岛的搪塞,直直地看着年长者的眼睛,表情回到了冰冷的紧绷:“你之前认识我,是吗。” 这是个肯定句。汤岛回视着棕发男孩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的眼神和他的表情不同,里面蕴含的感情和生命力如燎原之火,这两簇火种突兀地镶嵌在不见丝毫表情的脸上,如同这个男孩被安上了一个僵硬的面具,只有眼睛能从中透露。 又或者是,为了压抑这汹涌的情感,这个男孩给自己硬生生地套上了这个无表情的面具,将这可以燃尽一切的熊熊烈火抑在了他的双眸里。 “……太失礼了!纪太!快向……” “好了好了,萨摩,你也冷静一点。这孩子没有冒犯我,你这人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汤岛摆手阻止了萨摩的责备,同时一边悄悄竖着耳朵听着这场谈话的、在“多愁善感”的萨摩队长手下工作的DATS成员同时打了个寒颤,“纪太君,很遗憾,我之前并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 “你的反应不像是这样。”纪太的语气依旧刻板生硬。 “嗯……怎么说呢?”汤岛挠了挠已经地中海的光亮头顶,“我见过的不是你,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萨摩有些惊愕地看着纪太,对方此时的执着和攻击性是他从未见识过的——虽然他没有上去给汤岛一拳,但他的眼睛和语气比拳头更有危险性。 一直以来,对方都没有说过任何对自己被抹去的记忆的抱怨和感想,所以萨摩也就一厢情愿地以为纪太或许根本不在意那些记忆,但现在看来……他或许比萨摩想象的要在乎得多。 就算被这么逼问,汤岛还是保持了一个年长者的风度,笑哈哈地说:“很遗憾,那个人绝对不是你。第一,她是个女孩子;第二,要是她还活着的话……大概年纪都可以做你妈妈了。” “还活着的话?”萨摩下意识地追问出声,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头抱歉地说,“抱歉,我不是要故意提起……” “没事没事!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其实那个女孩跟我也非亲非故,只是因为那是我当上刑警之后第一次自己独立接手的案件所以印象较为深刻罢了。”汤岛叹了口气,用惋惜的语气说,“那个案件实在是太可怜了:一对母女一起自杀——其实真正想自杀的估计只有母亲罢了,那个小女孩好像到最后都想往外爬求助……” “汤岛先生!” 萨摩的提醒让沉浸在回忆中的汤岛想到了字的听众也只有十岁,听这种社会黑历史实在是对他成长不好,赶忙道歉道:“啊啊,抱歉啊,纪太君,说你长得像一个死去的孩子,让你不高兴了吧?仔细一看其实你也不像那个女孩来着。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我老眼昏花啦!怎样,纪太君,能看在老夫我这一把小胡子的份上原谅我吗?” “……您并没有做任何需要我原谅的事。”知道对方并不认识自己的纪太软化下来,向汤岛低下了头,也用上了敬语,“这里才是,刚才说话多有冒犯,请原谅。” “哈哈哈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小孩子说话就这样,爷爷我可懂得很呢!” 抬头向汤岛歉意一笑,纪太开始和慢腾腾地走来的乌龟兽一起收拾起碎了一地得茶杯残片来。 目送纪太和乌龟兽一起捧着碎片走出指挥室,萨摩也恢复了工作状态。在审阅了一会儿文书后,他不经意地向坐在身边优哉游哉地喝着乌龟兽走前新泡的茶水的汤岛问道:“对了,只是好奇,汤岛先生你之前说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还记得的吗?” “当然记得,别小看我了。”汤岛调侃地敲了敲自己的光头,“聪明的脑袋可是不长毛的,哈哈哈!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吗,我记得确实是……唔……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也没……” “不,等等。我绝对要想起来!我想想我想想……好像确实……唔……” 就在萨摩已经不抱希望地开始在文书下方写下自己的审阅结果时,一直点着额头得汤岛一锤掌心叫道:“啊对了!虽然姓记不太清了,但名字我记得确实是——” “确实是叫‘纪’来着。” 萨摩的笔尖一抖,在文件上留下了一道扭曲的痕迹。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