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消了两位侍女的疑惑,文昭的心里没有放松半分,燕王的信上说的内容她不敢赌其真假,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范家一点不能有事,尤其是在自己这里。
想到宠溺的父母,亲昵的姐姐,范文昭鼻子一酸,如果是假的,自己在之后会给叶不明赔尽不是,但如果是真的,范文昭眼睛闭上,舌头一侧被咬破,才能阻止眼泪掉下来,自己也要尽量保全范家,割裂自己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仪式快要举行的时候,两位侍女看着黄玉和奶娘还没有回来,心下也有点着急,毕竟是要陪嫁大丫鬟负责陪着夫人的行动的,可是现在那位被派出去了,一会可怎么办。
文昭看出二人的疑惑,若无其事的解释到:“叨扰王爷休息是最大的事情,你们二位既然是将军送来的,就跟我的亲信也没什么两样,待会你们陪着去就行了。”
这话说的让两位侍女对着文昭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没想到这位新嫁娘竟然如此的信赖将军,同时心里也对文昭有了点点的同情之心,这小姐倒是个实心实意爱护将军的,只是她还不知道这场婚礼的真实目的,可是既然她能如此对待将军,将来回了北地,将军也不会亏待与她。
文昭眼见自己成功安抚了两位侍女给黄玉和奶娘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人来禀,仪式马上开始,恭请新娘子出去的时候,侍女连忙把文昭的扇子拿来,文昭接过扇子,想要站起来,可是却觉得双腿发软,险些扑倒在地,侍女赶忙扶住文昭,带着笑意的打趣道:“夫人这是惊喜的有些慌了吧。”
文昭被稳住身形后,扯开一抹极淡的笑容来:“的确是天大的惊喜。”
腿上稍微回复了点力气,她便慢慢的跟着侍女们走了出去,脑海里则是不断的回放着刚才纸条上燕王示警的内容,叶不明利用自己的这场婚礼要带着整个燕王驻军逃回燕州,这场婚礼是假的。
然后又想到自己幼年时候初见叶不明,被摔下山崖,对方拼命相救,及笄后对方绣楼抢亲挽救自己于杨家的虎口之下,之后俩人为了定亲的种种波折抗争,夜访闺房和共游时候的诸般甜蜜,终于是眼泪忍不住的掉下一颗,叶不明,你真的会如此待我吗?难道我们的亲事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在你的谋算之中吗?
既希望这条路慢点走,又希望赶快获得答案,文昭这段路走的是万般复杂,心绪乱飞,直到看见叶不明站在五色斑斓的毡毯前,她才感慨道,之前看这人是红衣风流,心随风动,迷恋万千,现在只觉得色如鲜血,让人心生畏惧。
再看看一边的军士们则是全体静默,几乎没什么哄闹声,看起来不是围观婚礼的,倒像是随时都要上阵搏杀的,而且除了这些将士,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宾客,文昭的心在一步步的下沉,有些事情的答案也在一点点的被揭开,带着血淋淋的真相。
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庆幸,刚才在接到那张纸条的第一时间,自己选择了相信。
叶不明则是盯着文昭一步步前来,眼神落在了一旁扶着文昭的侍女身上,这是自己给与文昭的两个侍女,她随身多年不离的那几个在哪里?
可是眼下容不得他仔细盘问,文昭已经来到了身边,抬眼对视的时候,眼里竟然有些许水汽,叶不明瞬间心软,可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感怀哭泣?
他心中升起淡淡的不舍来,到底是温室里成长起来的娇花,如果一会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是会更加害怕的吧,等路上到达安全地带后必定要好好安抚文昭一番。
想到这里,叶不明伸出手拉住文昭,却觉得入手冰凉,难道是帐篷不暖冻着她了?可是这明明还未入冬季,又想到,是了,她当年去滨州就是为了调养身体,看来这日后自己还是要对她更加上心一番。
与文昭冷感的温度不同,叶不明的手心炙热,烫的她几乎身子一抖,“冷吗?很快就好了。”叶不明低声说到,文昭慢慢摇头,她不觉得冷,只觉得浑身发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司仪是武童兼任,他看着将军和范家小姐已经就位,便唱和着进行下一项,叶不明拉着文昭上前,堂上坐着的是岑夫子和白羽,因为叶不明明面上没有高堂,燕州牧又远在北地,所以这二位就充当了高堂的位置。
文昭抬眼朝二人望去,岑夫子她是认得的,旁边的那位清俊瘦弱的男子恐怕就是之前写信告知自己真相的燕王了,而且对方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怜悯直直的望着自己。
白羽也是头一次看到文昭,这位被叶不明相中的未婚妻,出身豪富,却被利用来做了这一场局,她的表情看上去不悲不喜,只是空洞的厉害,恐怕是对于刚才自己的投信惊讶到了吧。
他有点同情的看着这位姑娘,也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如何选择,是心甘情愿的陪叶不明演完这场戏?还是做出别的举动,可是一介柔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武童主持仪式,喊道夫妻二人拜见高堂的时候,叶不明弯腰行礼,偏向于岑夫子一侧,对于这位大儒,他和赵琛都是打从心底尊重的,以前在燕州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疏离。
可是马上众人就惊讶起来,原本只是静静观礼兵士们也起了骚动,原来叶将军的夫人范文昭竟然直直的对着白羽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