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放人的。”
他没有劝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只冷静地阐述事实。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在发现永远也杀不灭大商不肯臣服的民心后,他们就开始了这些卑鄙无耻的招数。
善用人质,杀一儆百,惨绝人寰的酷刑。
除了威逼,还有利诱。
奸细渗入,拉拢人心,重金收买,美人计色诱,软弱心志……
如今这一招,还是他们的老套路了。
却屡试不爽。
时越的心被一根线紧紧拉着,那根线的另一端就被扯在了敌方的人质身上。
他在上面遥遥挂着,她也好像感受到了朔气传金柝的严寒。
冻得她的五脏六腑都齐齐往下坠落。
气息都窒住了。
她要怎么选择呢。
他的一命与她身后的一国。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可是,他又凭什么要被放在与一国相比的秤上。
他为什么要被牺牲?
她救了他就是要他在未来以一人之牺牲来拯救万人于水火吗。
是他命该如此,是他活该吗?
时越头一次如此厌恶这可笑的命运天理。
人生在世,束缚如此之多。
不能为一己之私枉顾其他人的性命。
所以,她根本没得选吗。
放弃他是必然,是责任,是遗憾。
而天命也不站在她这边。
为什么被绑得一定要是他呢。
一贯为大商生死相随,纵死不悔的时越却打心底生出了晦隐的种子。
她希望对面被绑着的人,是其他人。
其他任何人,包括她身后的战士们,包括大商的百姓们,更包括居庙堂之高的那些人们。
只要不是他。
缓缓拿起手中的弓弩。
这把弓由极为罕见的上等材料制成,拉力、张力、射程、穿透力都是最佳。
若瞄的准,保证箭无虚发。
“将军!”
“将军不可……”
周遭都是劝她的声音,可她已经听不进去。
一样的结果,注定的选择,又何必假惺惺地与他们推扯。
彰显她的身不由己,为国为家为大义吗?
不,她是个连爱人都护不住的懦夫。
也是个沽名钓誉、舍不得一身虚名的小人。
“要不,我来吧。”
高廷的手握在了她的弓上。
他不想叫她来承担亲手杀了心爱之人的罪名。
弓弩又被抬高了些,拂开上面多余的阻拦,眼睛眯起。
对准中心,只待放开。
他怎么还不说话呢?
时越在等,或怨恨或诅咒或痛骂。
她都受得。
只是没有,他甚至连头都未抬。
“咻咻咻——”
三箭接连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