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贵志到现在都还是不知道,那天晚上,白井二月都独自面对了什么。他只知道,再那之后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啊啊,这个人,又是自己一个人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吧。他这么想着。 但她看起来却好像很开心。 所以他也没有深究下去,而是和她说起了他在她离开之后所经历的事。 就好比帮助了笹田纯的妖怪、时雨的事情,然后粗略地提了一下他原本就没有和她细说过的友人帐和归还名字的事。 那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事。 听完之后,她笑了笑,说,“谢谢你,夏目。” 像是这样,从一个经常讲故事的角色转化为听故事的角色,这个转换还真是……还挺不错的啊。 “……要说谢谢的话,也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啊。”夏目突然闷闷地说。 “诶?为什么?” “不,没什么。”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啊,你这家伙。” “都说了没什么。” · 夏目贵志没有看错,他的感觉也没有出错。那天的白井二月确实是很开心。 虽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不过收益确确实实又是可观的——这片区域里的除妖师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有大妖的存在,就算是知道两只大妖之间的对峙不会影响到人类,也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顾虑。 如果说是除掉他们呢? 别傻了,哪里有除妖师会愿意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呢,更别说那两只大妖从行踪被发现为止都没有做出过什么害人的事情来,就算是合作、甚至是利用,也是一笔十分不划算的行动力支出。 也正因此,两只大妖——这个隐患到现在还没有被解决。 也正因此,要是一个万一,哪天这件事情被处理好了的话,那么将此事处理好的人定然会名望大增。 就比如是白井二月。 自从来到了八原,白井二月就没有接过任何一笔委托——准确来说,是来自人类的正式委托,因为要说是非人类的话,上次河童给的那单委托不就是了吗。尽管也没给河童说收费什么的;而非正式委托的话,笹田纯那种就不能算是正式的。 除妖师这个职业,是有很明显的地域界限的。如果初来乍到就抢了人家的生意、那肯定是会给怼,更别说白井二月也不是什么有除妖师啊阴阳师之类相关家族背景的人,要是她真的到处接委托了,指不定会被针对,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除非那人是个有声望的家伙。 外来的除妖师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在这片地方声望高涨啊,肯定要借助一些东西。在除妖师界二月又无亲无故的,借助什么呢? 所以她在听到笹田纯说那样的话的时候,才动了心。 送上门来的机会,谁不要啊。 然后,就是等待,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等到消息传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了,她这边自然而然就可以顺水推舟。 这不过就是个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的小手段而已。 · 今天的白井二月也不高兴。 不是说她在除妖师的工作上出了问题,恰恰相反的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为她在这边进行除妖工作的发展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避免的,她会在这个方面遇到相似的问题。 就好比是现在,准确来说是不久以前,她又一次碰上了、来自妖怪的、一看起来就有点意思不过肯定是没有收入的委托。 白井二月:我累了,来自心灵的疲惫。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开始的时候很美好,试胆大会过去之后,夏季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现在的季节逐渐转向深秋,山上的红叶也逐渐染上独属于秋天的红。若是这个时候上山去赏枫的话,定是个十分不错的体验。 至少白井二月是这样认为的,同样这么认为的人也有夏目贵志,更加同样的人就是在前一天放学的时候邀请他们出去一起上山赏枫的北本和西村。 过程虽然很美好,只不过…… 只不过在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夏目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目测是某些无伤大雅的小妖怪),而二月……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夏目的视线从她那一侧转移到另外一边去、而她则悄悄回过头去,看看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错觉。 然后事实也很给面子的证明了,一般情况下,女人的直觉还是不会出错的。 ——也就是说,就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穿着紫色外衣带着斗笠的幽灵不是错觉啊摔! 今天的白井二月果然不高兴。 因为接下来的肯定就是些麻烦事了。 · 夏目贵志不是那些容易被骗过的人。恰恰相反的是,他十分敏锐,但是温和的性格又时常让他不会直接把那份谎言拆穿。 就好比,他知道,在赏枫的时候,白井二月突然让他看向另外一侧的时候,其实是有事情瞒着他的。 虽然一般情况下他是没什么兴趣揭穿这种小技俩的……反正也不是说没有经历过,也就习惯自己消受了。 ……不过,如果对象是白井二月这个人的话。 夏目贵志对这个人的这些小习惯,一直都有一种拽起她衣领丢出去然后捡回来好好询问的冲动。 ——明明又不是你一个人行动怎么就那么能逞能呢!真当你厉害到什么都不怕啊!这样的话上次那回事就不会看起来那么疲惫了啊! 不会是个傻的吧这个人。(微笑) 这种话心里碎碎念归碎碎念,总归还是不能说出来。先不说白井二月这个人脸皮厚不厚,就看在对方有多次帮助他的份上,这种吐槽的话也不该说出来。 更何况,在那些事情上,他是真的心存感激的。 说是不能直接说了,那间接地来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在相互道别、送走了北本和西村之后,他喊住了也准备走了的白井二月。 “白井。”他说,“刚刚,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全然没有顾及自己身上渐渐加深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