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青行灯问。她按照以往的习惯,喝着白井二月给她泡的茶,听着白井二月给她讲的故事。“诶,今天的茶……是花茶?” 先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白井二月点了点头,“嗯,入秋的那个时候取的材料,想着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该料理好了。这样看来的话似乎还算可以。” “要是谁娶了你还真是幸运……” “想什么呢老女人,我还是个孩子啊。” “……喂。” 青行灯看不透白井二月的心情。不,不能这样说。比起这个说法,或许换一套说辞会比较合适。 青行灯看不透人类的心情。曾经她可以很好地看穿白井二月的所想。 但现在,似乎就不太行了。 究竟是,白井二月在瞒着她些什么呢,还是白井二月越来越“人类”了呢。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知道,很多时候知道太多,是不会有像想象中一样好的结果的。 索性就不继续这个问题啦,这孩子跟她的相处方式也在慢慢改变着呢,她知道。而且,那个方向,必然是好的。 ——即使身上怀有再强大的灵力,白井二月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个人类。 和青行灯拌够了嘴,白井二月也抿了口茶,夸了自己一句果然好喝,便将这故事讲了下去。 然后啊,哪还能有什么然后。既然身上的灵力越来越薄弱了,那也就代表这只妖怪距离消失也不远了。浅葱快要消失了,可是她还没有达成心愿呢,怎么办呢?钢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啊,当然会将自己身上的灵力分给她了。 可钢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大妖怪啊,把灵力分了出去,那他自己呢? 这个故事没有拥有一个像童话那样完美的结局,其实这根本不能说是童话。这里没有王子也没有公主,只有一心侍奉神明的琴师与为琴师撑伞的人。 故事的最后,撑伞的人将自己的灵力都提供给了琴师,琴师用最后的力量附在夏目的身上、为神明弹奏了最后一曲。 最后他们一起消失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沉默了许久,青行灯终于道,“怎么了?你平时是不会跟我说这样的故事的。” “不喜欢?” “也就那样吧。”她说。 她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古时的现在的,分分合合林林总总,要说喜好的话也还真的说不上来,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听白井二月讲故事也只不过是喜欢这孩子的有趣。 可这个故事也实在是太无趣了。——不是那种全然的没有意思,而是、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妖怪之间了。 妖怪之间的感情,那种纯粹到不行的姿态,她实在是见过太多了,多得她跑来听人类的故事。现在倒好,白井二月就这样给她说了这次的经历。 还真是……造化弄人。 见青行灯似乎不太满意,白井二月反而是笑了。 “那就别把这当成是个故事吧。” “嗯?” “毕竟啊,这是真的啊,大姐姐妖怪。”她笑笑说,“那把琴还在夏目的家里待着呢。” “哦?” “不过大概只能当做是个念想了吧。三味线真的好难学,我和他都没有接触过。大概,没有人能再弹出那个声音了吧……真的,很好听。” 这个故事大概也只能讲到这里了。事实上,她对钢和浅葱印象是比较深,但还远远不及友人的程度——或者换个说法可能会更准确一些,她自然是乐意交这个两个朋友的,奈何她不知道对方是否也是这么想。毕竟她不是夏目,既不是第一个与钢直接接触的人,也不是第一个和浅葱直接接触的人,比起夏目,自然要生疏不少。 今天还比较早,她打算晚点过去旧宅看看。就是上次被绘德夫妇交付了钥匙的那方家宅,虽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那段时间相关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她想回去看看的心情。说不定,回去多几次,有些事就能想起来了呢? 当然,这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出发之前她倒是想到了一茬。 白井二月这个人,对于一些事情向来是想问就问的,特别是一些根本不需要去趋避的东西。 于是她问青行灯:“到现在为止,我给你讲多少个故事了呀?” 青行灯皱了皱眉,“……我算算。好像不太好算。你这孩子讲故事的频率一阵一阵的,要么好几个月才一个,要么就一天好几个,记不清啦。” “不过这么多年了,□□十个还是有的吧。” 这、这么多年……?不是,明明也才没几年啊??……啊,对。这样一想,是好多年了呢。 白井二月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青行灯,我以后会屯久一点再跟你讲的。” 满了一百个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虽然青行灯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青行灯也是个称职的引渡人。 所以啊,她只好先屯着了。 结果青行灯发了个大招:“其实满了一百个也说不定的……” 白井二月:…… 青行灯:“……但很多时候我不知道你和我说的话是日常无聊磕叨还是讲故事。” 白井二月:您说话可别大喘气成吗? 青行灯:“而且刚才那个怪没意思的到底算不算是个故事啊,真是烦恼。” 白井二月:卧槽您就没个标准的吗?? 青行灯:“哎呀哎呀,到底要不要把小二月的魂给带走呢,真是让人苦恼哟。” 白井二月:你以为戏精说话我会听吗? …… “不过啊,二月。” “嗯?” “你想不想学三味线?” “诶?” “……是这样,我刚好有个同事。虽然不保证能不能还原,但她水平不错。我觉得可以改天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白井二月愣了愣,随即同意了。 也好。 至少让那把琴,别就这样蒙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