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珠道:“你大哥走时戎城正临危局,爹爹他老人家为国捐躯,尸骨也都未能安葬,我这心里着实不安,报仇雪恨的事自然是要靠你们男人,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想请些和尚做些法事,以慰亡魂,好好送送他爷俩,也心安些。”说着眼里又渗出泪来,用帕子擦着。 秦舒纵驰疆场之人,并不太信这些和尚道士,不过嫂子的一番心意还是让他很动容,自然没有不应的。林凤珠也收了眼泪,破涕为笑,道:“看我这真是,能从虎口逃出,明明是件喜事,怎么又惹出眼泪来了!” 秦舒知大嫂与大哥一向恩爱和睦,大哥离去对她的打击自然很大,便安慰道:“大哥虽然走了,好在留下了一双儿女,大嫂还要自己保重,将儿女抚养成人,大哥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林凤珠听了秦舒的话,凄然的笑了一下,道:“这话我懂,这一双儿女我自然要好好的养大,只是这仇若是不报,你大哥只怕也未必能够安息。” 秦舒听后也心中也是一沉,随即愤然道:“嫂子放心,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林凤珠点了点头,道:“有兄弟这句话,嫂子我就放心了!”然后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慢慢将茶杯放下,眼睛低垂,似在思索什么。 秦舒见她好像有话要说,却又不开口,便主动询问到:“大嫂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凤珠沉吟了一会儿,道:“这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说了好像我是狭隘小人,无端猜忌人心,不说心里又不安宁,到底只是心中觉得蹊跷,所以才这般……哎!”说道这里她轻叹一声,才接着说道:“是关于……霜儿妹子的……” “大嫂也要我不要娶她?”秦舒刚跟秦幕因这事闹了场不愉快,见林凤珠也提到霜儿,自然一下子就想到此处,便打断道:“若是这事,就请不必说了,霜儿即便受辱,也是因为我,因为秦家的缘故,我怎能背弃于她?何况她本就是我一心所向的女子,即便没有这一层,我也是要娶她的!” 林凤珠略有点吃惊,她没想到李清霜和萧荣璟的事他已经知晓了,而且也没想到秦舒心仪李清霜已到了这般程度,抬眼看了秦舒一眼,道:“你都知道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止这个,至于二弟娶不娶霜儿妹子,自然是自己做主的,我做嫂子的怎么好管?” 秦舒听林凤珠这样一说,也觉刚才有点失礼了,便道:“二弟失礼了,嫂子接着说吧。” 林凤珠道了声无妨,接着说道:“霜儿妹子是王府千金,萧贼是北原重臣,她二人照理来说应是毫无瓜葛之人。那次刺杀萧贼据霜儿妹子自己说,只她在帐篷外偷偷瞄了萧贼一眼,那萧贼却是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可是为何萧贼要特意生擒了你来诱捕霜儿妹子?便是我们一早就听你提过霜儿武功不凡,也是真见过了才信有这般厉害的女子,怎的那萧贼竟像知道不用计便擒她不得?自从霜儿妹子到了北原军营,那萧荣璟对她简直百依百顺,倒像是倾慕已久的样子,若说他以前从没见过霜儿妹子,我可有些不信。” “大嫂的意思是?”秦舒以前一味的担心霜儿,却从未想过霜儿跟萧荣璟之间会有什么瓜葛,如今被林凤珠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也有了疑惑。 林凤珠看着秦舒接着说道:“我觉得,霜儿妹子有事瞒着我们,那日的事,她没说实话!虽不知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总想,若她那日说了实话,咱们是不是就不会中了萧贼的诡计,你大哥许就不会死了!”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用手中的帕子蘸了蘸眼泪,又看了看眉头紧皱的秦舒,接着说道:“在北原军营的那些时日我看得清楚,萧贼虽然以我们为质逼着霜儿留下,却从未逼她做其他任何事,不但不逼迫她,反而处处容让,女儿清白何等大事,既非被逼到走投无路,她如此清傲之人竟肯为救我们假意屈从,焉知不是愧疚过甚之故?”说道这里,林凤珠又停下了,看了眼秦舒,又把头低下,缓缓道:“我看……霜儿妹子对那萧荣璟……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秦舒的嗓子已有些沙哑。 林凤珠咬了咬牙,道:“只怕是上了心了!” “不可能!”秦舒腾的站起来吼道,一掌拍在了旁边的茶几上,茶杯被震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林凤珠低头看着流了一地的茶水,缓缓道:“这只不过是我心中暗自的揣测罢了,许是我多心了,霜儿妹子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中都清楚,便是那日真有什么隐瞒,定也有她的不得已,绝不会是存心要害咱们。何况,即便说了,结局也许还是一样,你大哥一样会死,只是这事到底跟你大哥有关,我,我只想弄个明白罢了!”说完,才又看了看站在地上眼神发愣的秦舒,叹了口气,道:“我的话说完了,二弟若是觉得有用便记在心里,要是觉得没用,就当我没说吧,天不早了,二弟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舒摇摇晃晃的从林凤珠处走出来,到了庭院里对着月亮默默的站了很久,把刚才林凤珠的话仔细的想了又想,越想心中的疑问越深,恨不得立刻冲到霜儿面前问个明白,可他却知道自己绝开不了这个口,无论林凤珠的猜测是对与否,霜儿是因为他才落到萧荣璟那畜生手里的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也绝不相信他的霜儿会甘心委身于贼,定然是那畜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的,只是大嫂不知罢了,霜儿为了他受了这样的侮辱,他怎么开得了口去问她那些事?那岂不是又去揭她的伤疤?就是霜儿真隐瞒了什么,她为他,为秦家受了这样的侮辱,也偿得过了,他若再逼问,只会让她更加内疚,便是问出来,大哥已经死了,又能如何呢?他叹了口气,缓缓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他觉得好累,今晚再也不想见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