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璟沉着脸,却并没与秦舒争执,而是瞧向了一旁的吴世绅,冷冷道:“吴大人,你怎么说啊?” 吴世绅一边擦着汗,一边恭敬的答道:“李姑娘即是萧元帅带来的人,自然也是该由萧元帅带走的。”说罢赶忙让其他几个在场的武将去拉开秦舒。 那几个武将都是秦舒的手下,平时就看不上吴世绅这种投降派,且李清霜与秦舒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老大要抢回自己的女人他们怎么会拦?所以都没有动。吴世绅看他们没有动的意思,便靠到他们近前,低声道:“今日之事,若是让你们将军再闹下去,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你们将军担待不起,他为了个女人脑子发晕,你们也跟着晕吗?说句不好听的,已经是别要过的了,值得吗?若真是为你们将军好,就去拦着点!” 那几个武将被吴世绅一点,觉得很是有理,事情到了这份上,再行刺杀之事是不可能了,还不如赶快收场,将来上面的处分也能轻些。于是便都冲了上去,将秦舒按住。 萧荣璟见秦舒被人拉住了,便扬长而去,秦舒挣扎着吼道:“站住!你们放开我,我不能再让他带走霜儿!” 那几个武将听到秦舒的吼声却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还在秦舒耳边劝到:“将军,那女人已经被那家伙迷住了,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您还救她做什么?不值得,她也不会谢你的!让她去吧,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凭将军的才貌,难道还愁没有好女人?” 这样的话,秦舒自然不可能听得进去,只是萧荣璟却已经带着李清霜走远了,秦舒望着逐渐消失在远方的人影,觉得胸膛里空空如也,他知道,是他的心也随着李清霜一起被带走了,江风一阵阵的从江面上吹来,带着春日里寒凉的水气,两岸的桃花开得明艳动人,温婉的吐露着春日的柔情,可秦舒却觉得明媚的春光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只感到透骨的清寒将他的身体都吹透了。突然他觉得嗓子一甜,喉咙里竟涌出一丝血腥之气。 萧荣璟坐在船舱里,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李清霜,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慌恐。这一次他应该算是赢了,他算准了一切,算准了辰国一定会不顾一切同他和谈,算准了他们君臣根本不会顾忌一个女子,即便这个女子是对辰国功劳赫赫的亲王之女。他也算准了秦舒对李清霜很在意,上次李清霜从他身边逃走时,已经带着那样的名声,秦舒若心中不在意她,就不可能再留她在身边。所以他故意将李清霜的衣物包了送给秦舒,就是要故意在他面前炫耀他已经得到了他的女人,羞辱他,激怒他,并故意借着引由跑到密江府来招摇,给秦舒刺杀他的机会。只要秦舒动了手,那就是破坏两国合约的罪人,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而他萧荣璟自然不会抬手让这样的罪名轻易的被放过,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趁此机会让辰国自己把秦舒替他给除了。可他算计了总总,就是没有算到李清霜会扑上去挡这一刀。李清霜挡这一刀,对于他要除去秦舒来讲,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秦舒向他刺出这一刀,至于最终是谁挡了,刺在了谁的身上并不重要。只是他从没想过要为了除去秦舒而搭上李清霜的性命,若李清霜这次真有个什么万一,恐怕他会后悔死。 在此之前,在李清霜没有因为为他挡这一刀而倒下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竟这样在乎她的生死。在那之前他以为,若是李清霜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伤心到什么程度呢?他没想过,因为他并不认为她会死。可当他看到李清霜的身体被刺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嘭的一下就停住了,仿佛那一刀是插在了他的心上,他当时甚至真的宁可那一刀是插在他的心上。 他想不通,想不通李清霜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是恨他吗不是恨他利用过她,恨他废了她的武功,恨他强要了她,认可死,也不肯再让他碰她一下了吗?为什么还要替他挡那一刀为什么 难道是……会不会是……她心中其实是有他的,所以她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伤害 萧荣璟又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光景来,想到她明知性命难保也不肯丢弃他,想到她后来那样依赖的趴在他的背上,想到她一觉醒来看到他不在自己身边竟怕得哭了起来,想到她再次见到他时,最初的那一霎那的雀跃……想到这些,萧荣璟觉得李清霜是很有可能心中也一直挂念着他的,只是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情太让她生气,她不理他,或许只是在生他的气!想到这,萧荣璟觉得自己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柔情。 可接着,他又想到李清霜那样毫不留情的杀了牟九,想到她那日阵前擂鼓帮着秦舒对付他,想到她将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了秦舒,若她的心中真的喜欢他,又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刚刚升起的柔情又变作了酸楚。 他的心就这样一时甜蜜一时酸涩,又担心李清霜的安危,竟如百爪挠心般一刻不能安宁。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到了晚上的时候,李清霜开始发起烧来。开始的时候只是有点儿热,但很快就热得烫人。 萧荣璟顾不上患得患失了,一心只挂念着李清霜的安危。大夫将李清霜的伤口从新处理了一遍,又上了药包扎好,也开了退热消炎的汤药,海兰也都按要求喂了下去,只是高热却一点也不见退。冰凉的帕子敷在头上,只一会儿就会变温,海兰跪在床榻前不停的换着,萧荣璟也一直在旁边守着,就连娇玉都在一旁帮海兰打着下手。海兰急得眼泪都块出来了,她是真急,因为她知道,若是李清霜有什么万一,她怕也不会有活路。虽然这次真的是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可谁让她是做奴婢的呢谁会把她们当人看谁又会跟她们这样的人讲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