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知心到底还是抽出了宝刀。一瞬间,刀身的耀眼寒光,如水流动,如彗星横空,让人不能逼视。
达奚珣虽然胆小,但却有文采,他作过《丰城宝剑赋》,此刻禁不住喝彩:“好宝刀!真正是:君其试将倚天外,不日为君清绝塞。苟军国之用在,岂能雌伏于一代?”
他刚才没听清楚昆仑奴的话,没记住刀是什么刀,随即不耻下问:“这宝刀叫什么名字来着?”昆仑奴恭敬答道:“这宝刀名叫彗星竟天刀。”
四人都是天下顶尖英雄,真交起手来,却被素知心轻描淡写戏弄击败。那三人怪吴画佛太仁慈,不肯下杀手。
吴画佛火往上撞:“不是我不肯下杀手,是素知心不肯。你们技不如人,却要怪我,跑了媳妇怪邻居,真是可笑。”
陆浑气得把巾帻扔到地上,使劲儿地踩:“你怎么知道我媳妇跟邻居跑了?我媳妇去年跑的,一直找不着。原来你知道她的去处。”
吴画佛好奇心起:“你媳妇真和邻居跑了?”雁平沙忙说:“目前,铲除神奸巨恶为重,不要纠结跑了媳妇之事。”
素知心望着如血的残阳,叹息:“居生不乐,不如早从地下黄泉!”
吴画佛本不该好奇,但还是忍不住:“不如早从地下黄泉,你想死?”素知心很痛苦:“梦已碎,爱人已死,名声扫地,肠中车轮转,活着没趣味。”
徘徊心中一颤,大声问:“这位哥哥,你来华山,是来寻短见?”素知心回头看看陌生的姑娘:“人生如梦幻泡影,不如早些断送。”
雁平沙追问道:“你已经打定主意?”素知心慢慢说道:“是死是生,最难决断,边走边想,左右为难。”
吴画佛说道:“男子汉立在世间,就要做人干脆,说活就活,说死就死。你要是寻死,我们帮你。你束手就擒,我们送你到朝堂,推出午门斩首。”
徘徊大声说:“这位哥哥,你是人间奇士,你该活下去。你远走天涯,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过一生。”
素知心又有了活下去的想法,夺路要走。那四人志在必得,欲取他性命。
雁平沙抱起屈来:素知心,你这样居高临下,当然稳操胜算,算什么英雄?
吴画佛开始挖坑,诱导素知心:我们这样布阵,两个在你背后,两个在你前面,夹攻你,你要是胜了我们,才算真的好汉子。
素知心冷漠点头,让陆浑和云中熊虎登到自己头上的台阶,另外两个敌人在自己下面。
又打了片刻,四人发现还是不对。云中熊虎和陆浑定力太差,居高临下,常被素知心用真气带偏方向。
陆浑挥铜驼荆棘锤砸向素知心后脑,素知心纵身而飞,几乎撞到头顶的惊心石,却轻盈向上倒飞,落到陆浑头顶,双足一点,陆浑被其脚心传来的真气一带,自己身子前倾,站立不稳,从台阶上滚下,幸好被吴画佛用卸掉下滚的冲力,才不至于碰死在台阶上。
徘徊大声说道:“到底是四个人围攻人家一个?还是人家一个人围攻你们四个?”吴画佛脸色难看:“不打了!”陆浑诧异:“为什么不打?”
吴画佛雄心成灰:“丢脸丢得还不够吗?咱们这样狼狈,对得起天下排名前十的称号吗?简直是婴儿对阵成人。”
其余三人壮志终成泡影,垂首无语,甚至和素知心一样轻生了。
吴画佛叹了口气:“神奸巨恶,就在眼前,不能生擒,我等枉为人也。”
素知心慢慢抬起头来:“我不是神奸巨恶,我没在达逻斯之战中背叛大唐王朝。你们信吗?”
吴画佛很坚决地摇摇头:“你打败了我们,可是,就算你杀了我们,也改不了你怛罗斯叛徒的现实。”
素知心望着吴画佛的眼睛,仿佛希望看到些什么,徘徊也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可是她和素知心都失望了。
夜色已深,星月凌空。那四人沮丧下山。
素知心低垂着头,慢慢走过百尺峡,又攀登了一段时间,来到一座寺庙。
徘徊和昆仑奴亦步亦趋,跟随而来。
达奚珣胆小,连女儿安危都不顾了,自己找个借口下山去了,没有跟来。
用过晚饭,徘徊急切切来到院子中,素知心已经在那里长跪而坐,横笛在唇,吹着悲哀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