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面具掩盖了下面的表情。素知心半晌无语。
燕子不知道人间已经发生的惨剧,仍旧参差着剪剪双尾,在柳丝间飞上飞下。
被黄莺啄落的桃花,洒落到凌迟的桃花脸上。
人间这么美好,但我将很快离开。
素知心将脚挪开,凌迟挣扎着起身,但被打得剧痛,站不起来,只好半坐半卧。素知心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英俊但异常诡异的脸。
没错,去掉诡异后,那飞扬的眉,那温和的眼,那高傲的神情,妥妥的就是素知心。
素知心嘲讽地问:“妹妹,看了这张脸,你还觉得面前的人是假扮的?”
凌迟没有任何根据,但就是有强烈的判断: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哥哥。
凌迟的理由很说不通:“哥哥不会忍心看到我被人踩踏在脚下,更不会亲自用脚践踏我!所以,你是假冒的!”
素知心提醒凌迟,别忘了上一代的惨烈仇恨,是什么给你信心,让你觉得你有着血海深仇的哥哥,会同情你,会惦记你?
凌迟倔强地抬起头来:“我在外面漂泊的这七八年,哥哥没有来打过我,也从来没托人来打我。我遇到很多难以对抗的势力,都莫名其妙地放过了我。我猜……我猜……是有同情心的哥哥,暗地里……我知道,他也很痛苦,他恨我,恨我的父亲,但是他暗暗地帮我,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
素知心不知是惊讶,还是嘲讽:“是吗?你哥哥这样同情你,这样暗暗地帮你。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天下居然有这么圣母心的蠢材?”
他随即变了脸:“即便哥哥这样苦心孤诣,你仍然念念不忘要杀掉哥哥。你还是人吗?你与禽兽何异?像你这样无知无耻无情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击中了凌迟的灵魂。是啊,像她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从记事起,她就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找不到。
但是,她记得,在她七岁那年,哥哥带着恨和蔑视,还有几分同情,跟她说:“缓缓,你出逃,出逃了四次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逃离了,你一个人在世界上了。记得活下去。
如果不能靠温暖活下去,那就靠寒冷活下去。如果不能靠热爱活下去,那就靠痛恨活下去。活下去的理由,不管对不对,总要找一个。”
凌迟把多年前的那句话,对着眼前这个嗜血魔头重说了一遍。
素知心毫无表情,毫无触动,淡淡地说:“你倒会给自己找借口。你不觉得你找的借口很无耻吗?”
凌迟一脸的哀伤:“可是我要活下去啊……没有活下去的借口,怎么活?”
素知心再次痛骂无耻,无耻之尤。
凌迟忽然变了表情:“你不是我哥哥。刚才那段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哥哥以前说的,八年前说的。你自称是我哥哥,你却不知道这段话。”
素知心不解释,冷冷地看着凌迟。
凌迟追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假借我哥哥的名字,你要干什么?”
素知心扭头凝望着远方,不回答。
凌迟认为这是个逃走的良机,悄悄地后退,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