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才看着齐云松红光满面出去那模样,原本还想大骂他软骨头狗腿子,可一瞬间,他身旁几个小弟争先恐后都站了起来。
几人你推我搡全都涌到程老爹和方氏跟前跪下,咚咚咚磕起了头。
接着就开始重复齐云松刚才的话,我叫什么,我爹是谁,发誓今后在国子监做英杰的护卫。
只是他们声音全都叠到一起,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陆文才气得七窍生烟,“你们!你们·······”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小弟,平日里他也处处照顾着他们几个,一朝出事,当着他的面竟然就敢背弃他这个老大!
程英杰在床上苦笑着直摇头,人性之趋炎附势趋利避害,他今日算见识了。
他进国子监不过半日,没在讲堂听到夫子的课,但这半日的经历让他这一天上的课,什么书上都不会教得这么生动。
那几个小子跪在地上一个压着一个的声音高声叫嚷,程老爹只觉得被他们吵得头皮都发麻,让他们停下,但他的声音淹没在里头根本没人搭理。
“行了。”屏风后一声低沉但却穿透力十足的喝止响起,几个小子立刻住了嘴。
“都要在国子监做英杰的护卫?”
“是!”那几个小子干劲十足,满怀期待地看着那扇屏风。
“好。”谢淮礼轻笑,“都回去吧,家里没事了。”
“谢大人!”几人与前头齐云松的神情和动作如出一辙,脸上的惊恐褪去,都变成了满脸的喜色,兴高采烈地出去报喜了。
等他们一出去,门外立刻传来了一片又哭又笑的嘈杂。
屋里静下来了,来的人只剩下了黑着脸的陆老夫人和陆文才,还有陆家的小厮。
陆文才此刻心中万分挣扎。
那些小弟们,给程英杰的爹娘磕了头,发了誓以后在国子监做程英杰的护卫,就这样,轻轻松松就解了家里的危机,出去欢庆去了。
他们做起来好像容易得很,可是对他来说好像难如登天。
他此刻被打得根本站不起来,但就算他人好好的,让他去给程英杰的爹娘磕头,让他答应以后做程英杰的护卫,这两件事他都做不到。
不管那屏风后头的人有多了不起,这程家不过是贱民,让他堂堂陆家少爷去跪贱民,他的膝盖可没那么软!
他从进国子监就是园内的霸王,让他去做别人的跟班?!
绝不可能!
一旁的陆老夫人本以为走到了死胡同,一度绝望了,但突然间峰回路转,几家就这么轻松就没事了。
她心中的希望一下又亮了起来,是啊!齐云松这孩子是个聪明的!
她磕不了头,文才可以代她磕啊!
他是个小辈,虽说给程家人磕头也委屈了他陆家少爷的身份,但是跟陆家面对的危机比起来,牺牲他一个小辈的尊严又如何?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陆文才上前去,但是等了又等,陆文才就是不动弹。
连说让人抬他过去的话都没有。
陆老夫人沉下了脸,这孩子也太不懂事,陆家此番的祸事本就是因他而起,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他还这副态度!
跟那齐家的孩子一点都比不了!
她直接出言敦促道,“满哥儿,过去,给程老爷和夫人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