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石阶，他曾走过无数遍，但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般艰难。

山门口的石雕上，他师弟的头颅被石谛听的长牙贯穿，挂在那里晃晃荡荡，鲜血滴滴答答的汇入血河。

陆瑾强迫自己转过头，目不斜视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迈步进了山门。

这些场景，都和他从锁龙渊里上来的那天一模一样，陆瑾已经无数次被困在这段梦境里，所以当心魔放大这一段的回忆之时，陆瑾还尚能把握。

只要他不去看，不去听，这一切就都不存在。

大殿里，师父的背影还好好的坐在那里。

陆瑾没有上前去看，他知道，正面，师父和他怀里抱着的小师弟，都惨死了。

他站在殿门口，远远的跪下，给师父磕了个头。

“师父，徒儿回来了。”

就在陆瑾抬起头，准备走去别的地方，寻找这个梦境的出口的时候，坐在大殿里的师父突然站了起来，他抱着和他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小师弟，神情失望，语气薄凉。

“陆瑾，我养你十年，竟不知，你竟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为师待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何在师门有难之时躲起来？”

"要是你不躲起来，清虚山也不会遭此横祸。"

“陆瑾，你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师兄弟们也都晃晃悠悠的围了过来，他们把陆瑾围在中间，不断的说：“陆瑾，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陆瑾，血魔是你引来的，你就应该为此事负责，只要你死在血魔手上，我们就都可以活下来了。”

陆瑾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他听着这些剜心的话，虽然知道，这是心魔营造出来的，这是假的，他的师父不会这么说的，师兄弟们也不会。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会去想，师父，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他手心都被掐的流血了，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地面，陆瑾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他不住的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却不受控制的，梦境越来越深。

而梦境之外，傅瑜正牢牢地掰着陆瑾的手，看到他把自己的手掌都掐出血来了，傅瑜顿时心疼不已，可是陆瑾却力气大的离奇，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傅瑜着急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对付梦魇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心魔，但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丁点办法，他都愿意去尝试。

他拿出一张黄符点燃，符灰点在自己和陆瑾的眉心，“以我之魂入梦，破虚迷幻境，阿瑾，坚持住，等我带你回来！”

说完，他就头靠在陆瑾胳膊上，昏睡了过去。

傅瑜一进去，就看到一个道观模样的大殿门口，满地都是血，一群肢体不全，胸口破洞的修士们，正围着什么指指点点。

这是，被灭门时的清虚山！

眼前的场景，刺目惊心，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