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黄昏时分,就算是城内,都能感觉到城外万马奔腾传来的振动。
北狄人到了!
许侯自己披挂上阵,走上城头观望。只见离城一里外,无数兵马黑压压的排成数十方阵,旌旗招摇,蔚然如云。
他已经将城里的兵马分成两班,准备不分日夜的守城。
如今金雁关防线失守,北狄人可以畅通无阻的长驱直入。而大周这边,从静州到蕲州往南直到丹州,基本都是大小盆地相连的串联河谷地形。虽然也有一些关隘可以布兵防守,但却再也没有像金雁关那么完美的地形地势了。
而北狄今年的旱灾更是严重,这次南下,只怕是用了倾国之力。同时西线绥远城临阵换将,新将指挥失利,才导致榆树关被破,西线的防守也被迫紧缩。
如今的大周两面受敌,加上皇帝昏庸,朝廷结党营私,彼此倾轧,已经到了开国百余年来最危险的时候。
他们虽然及时退出金雁关,来到蕲州城。但蕲州这里承平日久,城池营垒失修多年,人民也不识战事久已,能不能守的住,许侯自己也没有信心。
今日开了几次会议,讨论了半天,最后也不过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看着城外彪悍的军阵和晚风里传来的丝丝马匹带来的腥味,再看看城内闪烁的灯火,许侯心里很是沉重。
一旦城破,自己身为军人,世受皇恩,死就死了。只是可怜这些百姓们,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生死两难了。
北狄大军开到城下,并没有立即攻城。只见大旗摇摇,一众甲士拥簇着一位头戴金冠的大将走上前来。
“城上可有主事之人,我家大王有话吩咐!出来一会!”那队人马里面,有几个大嗓门的一起喊话说道。
许侯站立城头,大声回道:“吾乃镇北侯许冉,见过北狄左贤王。”
“我家大王说了,只要你们开城纳降,那我们必礼送侯爷出城南下,另外对城内秋毫无犯。”
许冉长笑一声,几乎半城可闻。“尔乃蛮夷,蛮夷的话也能信得吗?你们历年打草谷的时候,哪次不是烧光抢光杀光!我若是信了你们的鬼话,那今日的蕲州,必将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这话不但是说给北狄人的,同样也是说给城里的人听的。就怕有些人心存侥幸,听信了这些鬼话,到时候做出人神共愤的蠢事来。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北狄左贤王冷声说道:“既然你们要负隅顽抗,那城破之日,就准备承担本王的怒火吧!”
说罢就退回大阵,然后军阵里鼓声大作,喊声震天。
城上城下的人都提起心来,知道大战即将开始。
苏槿三人所在的客栈距离城墙不算远,这些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半坐在大堂里的客人都脸色发黄,原本还挥斥方遒豪言壮语的,如今也闭着嘴一言不发。
“这城守得住吗?”苏禾也有点紧张,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苏槿给她打气道:“到时候实在事不可为了,我也会带你们离开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苏禾叹了口气。她如今武功大涨,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有信心的。
她只是不希望城被攻破,城里的人受到伤害。她以前听村里的大人们说起过北狄人的凶残,说他们可是把人当成牛羊一般来吃的。尤其是喜欢小孩子,说小孩子的肉质细嫩,最是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