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统筹着后军,向安定郡前进的长孙无忌,此时心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他忍不住去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外甥的对立面去,难道成为了辅政大臣之后就真的会自动的迈向权臣的道路吗?
“太宗皇帝临死之前,召长孙无忌,褚遂良,还有当时的太子李治来到身边交待后事,在这个过程中,他特意对褚遂良叮嘱,不要让人离间了太子和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听到这,不免悲从中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和外甥的关系肯定就是被小人离间的。
“太宗皇帝在贞观十八年评价过长孙无忌,说他善避嫌疑。”萧盼盼继续说道,“这应该指的是贞观二年,长孙无忌的罢相之事。”
“当时有密表称长孙无忌权宠过盛,面对这份密表,太宗皇帝是进行了一次对群臣的公开谈话,称赞了长孙无忌自己请辞宰相的行为。”
“作为皇帝的李世民对长孙无忌这种谦让避险的褒奖,是暗含着他不要走向反面的期望的,也就是说,长孙无忌可能有过揽权的动作和想法,但在长孙皇后,还有太宗皇帝的期望下,他克制住了。”
“所以,太宗皇帝才会担心自己死后有人离间李治和长孙无忌的关系,这份担心的出发点就在于长孙无忌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揽权的欲望。”
萧盼盼一叹,“而历史最终的走向,却依然朝着太宗皇帝最不期望看到的局面滑了过去。原本该作为过渡者的长孙无忌没有及时的让渡权力,最终到了皇权和辅政集团的对立。”
“无论是长孙无忌冤杀李恪,还是在立武则天为后这件事上对李治的威压,都决定了永徽时代的二元政治,必然以最糟糕的结局走向它的尾声。”
说到这,萧盼盼也不免去想,一个皇帝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私下去自己舅舅家,渴望通过贿赂的方式来扶正自己的爱人,本身就代表着当时李治地位的弱势。这一点上他和朱祁钰还真有点像。
“关于武女皇的正式上位,有两个人是绕不开的,一个是李义府,一个是李积。”萧盼盼继续说道,“在史料中,这两个人都因为牵连了武女皇而遭到了严重的批判,特别是李积甚至被你们古代的一些着史的人称为奸臣。”
李世民有些发懵,李积?李世积吗?应该是要避讳朕的名字,所以后来改了。他怎么会是奸臣呢?
“一切的根子还是在武女皇上。”萧盼盼说道,“必须要认清一点,武则天称帝是一件彻底的偶然事件,不仅是空前的而且是绝后的。把武则天称帝彻底归罪于李治是不公正的,因为他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至于因此而把李治与长孙无忌的矛盾重心归结到武女皇身上,明显也是罔顾事实的。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理论颠倒,大概就是因为在欧阳修和司马光看来,没有废王立武,就不会有后来的武则天称帝,而武则天毫无疑问是唐朝的破坏者。”
“所以,追根溯源,长孙无忌反对废王立武,反而是一种政治远见。因此就有了史书中,站在长孙无忌的角度去批评作李治的描写。”
“而这种本质上围绕着武女皇的历史记录其实一直在贯彻着。这一点在李义府身上尤为明显,甚至就差往李义府的脑门上贴一张我是皇后党羽的标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