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如此,情欲亦是如此。
“只是······”
司徒平南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骆星大概猜到了,微微笑了笑,“只是什么?你该不会想问,我爱的到底是你还是沈怀瑾这么俗套的问题吧?”
这样的问题,他根本问不出口,但此刻,他不想再逃避这个问题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沈怀瑾。”
“如果你想要的是他,那么,请直接杀死我。”
这个人,一向决绝。
在黑暗中,骆星好像看到两个自己,一个漫不经心地笑着,想要说些话来伤他,看他痛苦的样子,另一个则低头沉默着,想要安抚他的不安。
她曾两次想要杀死他,一次看他跌入泥潭,苦苦挣扎,却没想拉他出来,反而诱他堕落,直至彻底沦陷,第二次,他千疮百孔地站在她的面前,她无动于衷,用另一个人的名字在他的身躯上又扎开一个窟窿······
现在,是第三次。
他仰头望着她,再一次将刀递到她的手上。
两个人之间,说喜欢容易,谈到爱,便麻烦许多,骆星叹了口气,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只喜欢偶尔演一演情深,而现在,她好像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不会再让你死了,司徒平南。”
“我喜欢过很多人,但让我撕心裂肺痛过的,只有你。”
她撒谎了。
当她直视自己内心的时候,发现那里如此不堪,于是直到如今,直到现在,她还是选择用一半谎言来面对他的真心。
司徒平南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伸手将收到怀中的珠钗轻柔地别到她的头上,圆润的珠子在发间微微荡漾,他看着她,柔声说了句
“成婚吧,阿星。”
他在最爱她的时候,原谅了她闪躲的目光。
没有那么爱他,那不是她的错。
是他太贪心了。
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全部。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看着她,依旧笑意温和,但眸光却慢慢变得深邃,痴迷,而贪婪。
······
她不喜欢冬天,因此将婚期定在了来年春天。
办一场,不属于任何世界,逃脱剧情之外的,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婚典。
司徒平南常常带她上街采买,紧紧牵着她的手,为她引路,带她触摸这个世界。
于是她碰到的不再只有冰凉的墙壁,还有光滑温凉的布匹,小巧精致的钗环,细细长长的毛笔,以及,他永远温热干燥的大手。
他知道她喜欢热闹,也会特意带她去上元节的灯会,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他的手里提着新买的婚服,她则握着一只兔子灯。
他腰间的银铃一步一响,让她不再害怕这嘈杂的人群,重新爱上了人间烟火味道。
人群往来不绝,不知是谁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发间的珠钗也滑落在地。
“抱歉,姑娘,你的珠钗。”
不小心碰到她肩膀的人捡起地上的珠钗递给她,骆星松开握着身侧之人的手,伸手接过那支钗。
“抓扒手啊!”
不远处的人群忽而喧闹起来,骆星紧握着那只钗,被人潮推搡着向前,她好像听到司徒平南在唤她。
但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弱,最终湮灭在人群里。
等四周空寂下来,骆星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手里的兔子灯也灭了。
天道,真是一个很烂的编剧。
她想。
骆星苦涩地笑了笑,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将珠钗藏到最靠近心口的地方,然后扔掉了手里的兔子灯。
罢了罢了。
虽有些遗憾与不舍,但这样满目黑暗的日子,她也过够了。
骆星没有去寻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而是伸出手,继续向未知的方向前行。
一个漂亮的盲人姑娘,雪肤墨发,衣袂飘飘,慢慢远离人群,走向黑暗。
与此同时,有人悄悄跟上了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