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平南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依旧静静坐在那里,但看向她的眼眸中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深沉而痴狂。
“比起性命,我觉得,阿星的眼泪要更加珍贵一些。”
“而且···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黑暗慢慢将太阳的余晖吞噬殆尽,藤椅上的人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阿星是个怪人,喜欢痛苦,喜欢遗憾,喜欢撕开伤口上结好的痂······”
“如果方才我就那样死掉,我猜,阿星一定会难过很久,而不是,站在这里冷漠地指责我。”
他早已看清了她,看清了她的喜恶,她的冷漠,她的虚伪,她的摇摆不定,但真正的爱意,也恰恰在他看清她的每一刻生根发芽,到如今,已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晚风微凉,扬起他鲜红色的衣角,他在夜色之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摸自己养的小狗。
骆星仰头看他,问了一个很俗套的问题。
“那你对我好,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是因为你想让我痛,还是因为,你爱我?”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发愣。
她看着他,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良久的沉默后,她听到了他沁着凉意的声音。
“···以前是爱。”他说。
以前是。
骆星慢慢垂下头,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眼,越品越觉得苦涩,片刻后,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果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真的爱她。
“这么了解我?”她咽下所有苦涩,竖起全身的刺,向他走近一步,伸手抚上他的胸膛,“那你猜一猜,知道你真面目的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同以往对于她亲密接触下意识羞涩的目光躲避,司徒平南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后,眼里染了坦荡微涩的笑意。
他后退一步,毫不在乎地展臂,微微歪了歪头,笑容温和而痴狂。
“阿星想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杀了我。”他轻声说。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就没有什么能够奈何得了他了。
骆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哼,骆星愣在原地。
她怎么忘了,他身上还有要命的蛊虫。
内心挣扎片刻后,骆星还是没能忍住,很不潇洒地折返了回去,扶住蹙眉捂着胸口微微躬身的司徒平南。
“···又疼了吗?”
因为还在生气,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漠一点,但还是藏不住关切。
可那人却在偷看了她一眼后,忍不住舒展眉眼笑了出来。
这人······
骆星瞬间无语。
“阿星还是这么心软。”他还在笑她。
再次受了欺骗的骆星颇为生气地捶了他的肚子一拳,他痛得忍不住蹙眉,却还在勉强笑着。
“别装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这个骗子!”
骆星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阿星。”
身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但她只觉得虚假。
“去死吧!”
怒意上涌,她口不择言,愤愤离去,头也没回,决意不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苍白地笑了笑,然后捡起地上被撕碎的新娘喜服,负手转身走向了黑暗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