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刘宁失踪,皇帝下令彻查此事,突然素荷宫里的宫女来报,说起姬月宫里有异样。皇帝顺着一查,查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各种巫蛊之术,以及各种信件,记录着姬月与洛撒国的来往信件,以及朝中各种官员的来往信件……
姬月也很诧异,这些信件明明她都烧了,不知为何,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密室里。而且她的密室可谓密不透风,为何会被一个太监发现了,最要命的,这密室里她还藏了毒,是他给皇帝下过的毒。
皇帝也有些猝不及防,突然间这些证据都摆在眼前,信件上清清楚楚,洛撒国与江湖势力勾结,与朝中官员勾结,部署兵变夺权,挑起战乱。他顺势立马就可以出兵洛撒国,顺势也可以扳倒刘氏一脉。
皇帝存心要处置姬月,她如何狡辩也再没有用了,一时间,她从宠冠六宫的贵妃成为了冷宫禁妃,而刘氏一脉,皇帝下令抄家,牵连九族,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不过半天时间,朝廷风云突变,来不及反应,刘氏家族被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喉咙。皇帝也有些不安,曾需要的重要罪证,接二连三地顺利出现,一切都太顺利了,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在身后……
刘宁半路上就被凝沫截住了。听龟仙说刘宁离开了住所,他将事情交给了龟仙去打理,特地赶来寻她。
刘宁的眼神是那么绝望,“凝沫……你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
凝沫硬是没能将事实说出口,“揭露真相……还江湖太平……”
“与我刘家有何干系……”刘宁泪如泉涌,嘴唇有些颤抖,“是不是……我父亲,做了傻事……”
凝沫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无辜的,你父亲从不让你染指罪恶,他是个好父亲,但是……他算不上一个好人……欺君罔上,勾结外敌,祸乱江湖……种种罪恶,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帮不了你……”
刘宁顿觉天昏地暗……那个姑娘所说,皆是事实?他的父亲……她们刘家……真应被诛九族吗……那么和蔼可亲的父亲,是这样的恶人吗……
刘宁摇着头,泪珠哗啦啦地往下掉,“……不!我也不好,我应该阻止父亲的……是我没能早点发现……凝沫少侠……我求求你,可不可以晚一点……我求你,宽限父亲几日吧,我要去见见他,我去劝劝他!……”
凝沫又轻叹一声,“晚了……不是我要揭露,是皇上,早已看穿一切,他蛰伏多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为了能一击即中彻底打倒刘家……”如果我不尽早揭露,我更救不下你了……
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凝沫搀起刘宁,柔声道,“如今大局已定,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们家我只能救下你,你跟着我,我说过,我定会你周全。”
刘宁颤抖着嘴唇,用那双清亮的眼睛决绝地望着他,“凝沫……送我回家好不好,我虽然不孝,但是,我也是刘家人,是父亲的女儿,我应当为父亲赎罪。”
“不行,你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想明白了,我接受全部现实。这是我应当受的……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吃过苦,受过累,这是父亲给我的庇护。如今,我们刘家要倒了,我如何做得出临阵脱逃的事情。”刘宁颤颤巍巍站起身,身形单薄得似要被风吹走了。“我喜欢你,这是小情小爱。不管我再怎么不忠不孝,我不可以对生我养我的父母做出这样的事。”
凝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回去,听我的……”刘宁她这是自寻死路……为什么女子心里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心思,那个瑶姬也是,要为愚蠢的想法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她多么想和凝沫在一起,但是,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怎么忍心让他们……刘宁感觉自己的灵魂这一刻被撕碎了,肉体彻底成为了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她不住地颤抖着,闭上了红肿的眼睛,似乎在与这个世界诀别。
“……凝沫……谢谢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刘宁并未能见到他父亲一面,去的时候,刘家已经哭声震天,乱成一锅粥,官兵包围了整个院子,她只能在外墙听里头凄厉的哭喊声。刘宁毅然冲了过去,没有见到亲人,却被官兵扣押了。凝沫出手将她救下,她仍执意要回皇宫,要去求皇帝放过她的母亲……
大局已定,凝沫和皇帝都算是把这件事圆满完成了。
不等皇帝松一口气,突然他就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是个仙人。
龟仙受凝沫的委托,特来为刘宁谋得一条生路。
皇帝素来不信鬼神,但这日亲眼所见,颇为震惊。来者仙风道骨,腾云驾雾,来去如入无人之境。龟仙说如今世道颇乱,不忍看百姓疾苦,战乱连连,特助他完成大业,但希望他不要乱杀生,否则将有折国运。
皇帝对这个纯洁得如白纸一般的女人,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她不像姬月,美的摄人心魄却十分危险,姬月他是断不会再留她的。而刘宁……皇帝考虑了很久,要不要留她。
侍卫把她押到跟前的时候,她脆弱得像张薄纱,跪倒在地,红肿的眼里看不到生机。她苦苦哀求她放过她的母亲和兄长,额角磕得头破血流……皇帝觉得可笑,她难道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他问,“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不会恨得想杀了我……”
刘宁不言语,此刻她不需要讨皇上的开心,她不需要再看他的脸色了……她不恨他,毕竟这是父亲做的傻事,但又恨他为什么不把她和她的亲人关押在一起。
“恨……恨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皇上不悦,遣散了随从,踱步到她跟前,俯视道,“你既已求我,我考虑放你一马……毕竟已经出阁,你不再是刘家人。”
刘宁向他重重地磕了一头,“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不劳皇上偏爱,刘宁福浅命薄,愿随命运安排。”
皇上不悦地挑了挑眉,“你希望我放你们家一马,是觉得我对你用情了吗?”他转过身去,这么久了,这个女人除了只会顺从,不会反抗却也很不情愿,他才不喜欢这样的。
刘宁摇摇头,“我明白,皇上想处置的人,从不会因为谁而网开一面。这些日子承蒙圣上恩宠,刘宁也已尽心伺候了皇上一阵子,若是皇上真怜惜我,也不会火速连夜抄家,将一众老小全都关押。是我想多了,以为皇上是位明君,会放过无辜之人。”
皇上自觉被嘲讽,不免有些恼怒,“女人,你现在是在跟天子说话!”
刘宁再磕头,“望皇上放过我,让我随父母一道走完后面的路吧。”
皇帝冷哼一声,“你父亲已在牢中服毒自尽,你母亲求我放过你,没有人希望你和她们一道受苦。”皇上蹲下来,把这个突然就如此硬气的女人从地上拧了起来,“这么久了,你日日承欢,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我喜欢别人顺从我,而不是你这样,孤傲地抬着头,满脸委屈。”
刘宁强忍泪水,内心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她狠狠对上皇帝的目光,“我已心如死灰,还怕什么呢?”